轰——!!!
地火坊内,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又在瞬间爆裂开来!
二娃断臂处,那被九幽寒铁匣勉强冰封的暗红剑胚,在伏渊使者恐怖意志、地脉异动、外部抢夺、封印松动——这多重毁灭性刺激叠加的瞬间,积蓄了不知多少万载的凶煞怨念和毁灭锋芒,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挣脱了最后一丝束缚!
不再是剑气攒射!
而是——湮灭!
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深邃暗沉近黑之色的毁灭光柱,毫无征兆地从那崩裂的幽蓝冰晶核心——狂暴地喷涌而出!
光柱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无声地扭曲、塌陷!灼热的地火气息、弥漫的深绿毒雾、鬼影射出的幽蓝寒芒、屠夫激发的土黄遁光…所有的一切,在这纯粹的毁灭光柱面前,都如同投入烈火的雪花,瞬间——气化、湮灭、化为虚无!
首当其冲的,是扑到石台近前的鬼影和屠夫!
鬼影那张布满惊骇的瘦脸,连带着他矮小的身躯,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绞肉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暗黑光柱的冲刷下——瞬间分解、消散!屠夫那魁梧的身躯和抓向剑胚的大手,只来得及爆出一团刺目的护体血光,便在光柱中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消融殆尽!只有那张闪烁着土黄光芒的高阶土遁符,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一下,随即化为飞灰!
毁灭光柱余势不减,如同灭世的审判之矛,狠狠轰向近在咫尺的灰袍人!
“哼!”灰袍人面具下的幽紫漩涡猛地收缩,第一次流露出凝重之色!那覆盖着惨白骨甲的手掌闪电般收回,在身前急速划出一个极其玄奥、散发着浓郁深紫邪光的——扭曲符文!
“渊壁!”
一面由纯粹深紫邪光构成的、布满扭曲痛苦面孔的能量壁障瞬间凝聚!
暗黑毁灭光柱狠狠撞在深紫壁障之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湮灭之声!两种同样代表着极致毁灭的力量疯狂地侵蚀、对冲、湮灭!接触点周围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布满蛛网般的黑色裂痕!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亿万把刮骨钢刀,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轰隆隆隆!!!
整个地火坊剧烈地摇晃、呻吟!巨大的铁砧被掀飞!风箱被撕碎!支撑坊顶的粗大石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布满裂痕!灼热的地火岩浆被狂暴的能量搅动,如同愤怒的巨兽,掀起数丈高的赤红浪涛!
“噗——!”被土黄光罩保护着的老铁锤和阿火,如同怒海中的扁舟,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拍在坊内最坚固的岩壁上!老铁锤庞大的身躯将岩壁撞出一个人形凹坑,再次喷出大口鲜血!阿火更是直接昏死过去!那护住他们的土黄光罩剧烈闪烁,瞬间布满了裂痕!
而灰袍人,在那恐怖的对撞中,覆盖骨甲的身躯竟也微微晃动了一下!虽然深紫壁障并未被彻底击穿,但支撑壁障的那只骨甲手臂上,赫然出现了数道细微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苍白裂痕!一丝极其细微的、深紫色的粘稠液体,从裂痕中缓缓渗出!
“葬兵…之怨…竟能伤吾…”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和更深的贪婪!他幽紫的漩涡死死锁定那爆发后瞬间黯淡下去、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剑胚核心!
然而,毁灭光柱爆发的代价是巨大的!
石台上,二娃那瘦小的身体如同被彻底抽干了所有生机!皮肤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死灰!无数道细微的暗红裂纹,如同蛛网般从他断臂伤口处蔓延开来,迅速爬满了脖颈、脸颊!他猛地仰起头,空洞的瞳孔中看不到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剑胚凶煞、伏渊邪气、地脉凝露剧毒以及九幽寒铁极寒的——灰黑色死气,如同瘟疫般从他身体每一个毛孔中疯狂喷涌而出!
这灰黑死气并未消散,而是以二娃为中心,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急速地扩散、弥漫!所过之处,坚硬的地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迅速变得灰败、沙化!灼热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弥漫起浓重的腐朽尘埃味道!
一个直径数丈的——灰烬领域——正在二娃身下急速成型!
这领域散发着纯粹的死亡与终结气息,带着葬兵谷的怨念、伏渊的邪毒、凝露的侵蚀以及寒铁的死寂!它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地吞噬、湮灭着领域内的一切生机!石台瞬间化为齑粉!距离稍近的几件散落铁器如同经历了万载岁月,瞬间锈蚀、崩解!
“死寂…灰烬…领域?!”灰袍人面具下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忌惮!他幽紫的漩涡剧烈波动,覆盖骨甲的身躯下意识地向后飘退数尺,显然不愿轻易沾染这诡异而污秽的领域!
就是这短暂的迟滞!
“小崽子!”老铁锤挣扎着从岩壁凹坑中爬起,熔炉般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混合着巨大的心痛和决绝!他看到了二娃身体上蔓延的灰败裂纹和那急速扩张的灰烬领域!也看到了灰袍人对这领域的忌惮!
机会!唯一的机会!
“给老子——起!”老铁锤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金属义肢猛地插入地面!他竟不再依靠那摇摇欲坠的土黄光罩,而是将自身残存的所有灵力,连同地火坊残留的狂暴地火之力,疯狂注入那条沉重的金属锁链之中!
嗡!!!
缠绕在他腰间的粗大锁链瞬间变得赤红滚烫!如同一条苏醒的熔岩巨蟒!
“地火——缚龙!”
哗啦啦——!!!
赤红滚烫的锁链如同拥有生命般激射而出!但它并非攻向灰袍人,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缠向石台废墟中、正被灰烬领域吞噬的二娃!
嗤嗤嗤——!!!
赤红的锁链刚一接触到那灰黑色的死寂领域,便发出刺耳的腐蚀声!滚烫的金属表面瞬间变得黯淡、布满锈蚀的斑点!老铁锤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显然这锁链与他心神相连,正承受着灰烬领域的可怕侵蚀!
但他不管不顾!赤红锁链如同灵蛇,精准地缠绕住二娃那布满灰败裂纹的腰身,猛地向外一拽!
嗖!
二娃瘦小的身体被硬生生从急速扩张的灰烬领域核心——拖了出来!
就在二娃身体被拖离原地的瞬间——
嗡!
那急速扩张的灰烬领域猛地一滞!失去了核心能量源(二娃体内爆发的混合死气),扩张的速度骤然减缓,领域边缘变得模糊、不稳定起来!
“走!”老铁锤嘶声怒吼,赤红锁链卷着二娃,用尽最后的力量,狠狠将他抛向地火坊侧面——那被之前冲击波震裂的一道巨大墙壁裂缝!裂缝之外,是黑砂城混乱不堪、烟尘弥漫的街道!
“师父!”刚刚苏醒过来的阿火目眦欲裂!
“蝼蚁!安敢——!”灰袍人暴怒!骨甲手掌猛地抬起,深紫邪光疯狂汇聚,就要将老铁锤连同那碍事的锁链彻底湮灭!
然而——
轰!!!
一道凝练的土黄色光柱,再次毫无征兆地从地火坑深处狂暴射出!这一次,光柱并非防御,而是带着大地的愤怒,狠狠撞向灰袍人!
灰袍人不得不分心应对!骨甲手掌转向,深紫邪光化作巨掌拍向土黄光柱!
轰隆!!!
又是一次恐怖的对撞!狂暴的能量再次席卷!本就摇摇欲坠的地火坊再也支撑不住,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大的石顶——轰然坍塌!无数燃烧着火焰的巨石如同陨石般砸落!
烟尘冲天!火焰肆虐!
整个地火坊,瞬间化为一片燃烧的废墟!将灰袍人、老铁锤、阿火…以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诡异灰烬领域——彻底吞没!
……
黑砂矿坑深处,“老鸦道”。
狭窄、湿滑、弥漫着浓重霉味和尿骚味的废弃矿道,此刻成了逃命的唯一通道。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血腥的味道。
林不凡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断臂处的伤口在粗粝布条的包裹下,鲜血早已浸透,粘腻地贴在皮肤上。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攥着那块沾染了鲜血的黑铁腰牌,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方才矿洞豁口处那毁天灭地的对撞,狗剩哥石躯悲壮的崩塌,铁砧被剑胚碎片反噬炸裂的血腥…一幕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他的脑海。巨大的悲痛和冰冷的愤怒在胸腔中翻涌,几乎要将他撕裂。
“快…快走!那…那鬼东西…堵不住多久!”疤脸抱着断臂,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混合着矿尘从额角滚落,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他仅存的独眼中,此刻只有深入骨髓的求生欲,再无半分平日的凶狠。矿洞外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意志,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十几个侥幸逃入“老鸦道”的矿奴,如同惊弓之鸟,挤在狭窄的矿道里瑟瑟发抖。绝望和恐惧如同实质的雾气,弥漫在每个人的脸上。老瘸子蜷缩在角落,那条扭曲的残腿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撇着,浑浊的眼睛望着林不凡手中的腰牌,又望了望矿道深处无尽的黑暗,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
“疤脸哥…这…这真是死路啊!”一个年轻矿奴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鸦道…前面…前面是塌方区!十几年前就堵死了!进去…进去就是活埋!”
“闭嘴!”疤脸猛地扭头,独眼中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不进去现在就得死!外面那鬼东西是吃人的!你没看见铁砧怎么没的吗?!”他提到铁砧时,身体明显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矿奴们被他的凶戾震慑,哭声噎在喉咙里,只剩下压抑的抽泣。
林不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黑铁腰牌,腰牌上粗糙的纹路沾染着暗红的血渍(他自己的和之前沾染的)。
“这…腰牌…”林不凡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矿奴们的抽泣,“能…干扰…那鬼东西…的感应…”
他指了指自己眉心那道依旧隐隐作痛的灰白灼痕:“刚才…我…用它…挡住了…一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手中的腰牌上!如同溺水者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真…真的?”一个矿奴颤声问,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疤脸死死盯着那腰牌,独眼中贪婪和恐惧交织。他猛地想起之前林不凡用腰牌贴在眉心时爆发的奇异空间波动!难道…这黑砂城发给矿奴的破牌子…真是什么宝贝?!
“疤脸哥!把牌子给我!我跑得快!我带大家冲出去!”一个身材相对健硕的矿奴(大牛)猛地扑上来,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急切,伸手就要抢夺林不凡手中的腰牌!
“滚开!我的!”另一个矿奴(瘦猴)也红了眼,从侧面撞向大牛!
求生的欲望瞬间压倒了恐惧,也点燃了人性深处最原始的贪婪和疯狂!几个矿奴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嘶吼着扑向林不凡,目标直指他手中那可能带来一线生机的腰牌!
混乱瞬间爆发!推搡!撕打!咒骂!狭窄的矿道内,绝望的人们为了渺茫的希望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