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堡的根基日渐稳固,名声随着商队和流民的脚步传扬开去,不再仅仅是“悍勇”的代名词,更增添了“秩序”与“生机”的标签。招贤馆内,依旧是人流不息,但张玄的筛选标准,也随之水涨船高。寻常的文书、匠人已能满足基本需求,如今狼牙堡渴求的,是能助其看清迷雾前路、谋划全局的大才。
这一日,馆内来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年轻人。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身长八尺,面容俊朗,头戴纶巾,身着素白鹤氅,虽风尘仆仆,却难掩其丰神俊逸、从容不迫的气度。他并未携带任何名帖厚礼,只在登记名册上,从容写下了三个字:诸葛亮。
负责初步接待的文吏见其气度不凡,不敢怠慢,连忙请入内室,奉上清茶,并即刻通知了张玄。
张玄闻讯赶来,见到诸葛亮,心中便是一动。此子年轻,但眼神清澈而深邃,静坐之时,如渊渟岳峙,自带一股令人心折的宁静与智慧气息。
“在下张玄,忝为狼牙堡内政主事。听闻先生大名,不知先生从何而来,对天下大势,有何教我?”张玄拱手,开门见山。
诸葛亮起身还礼,姿态优雅,声音清越:“亮,乃琅琊阳都人氏,为避战祸,游学四方。近日闻狼牙堡主杨帆,起于微末,却能立法度、安黎庶、败强敌,心向往之,故特来拜会。”
他顿了顿,目光平和地看向张玄,继续道:“至于天下大势……玄荒界崩乱久矣,群雄割据,皆如池中蛟龙,互争浅水。然,龙困浅水,终非长久。黑水城势大,却刚愎自用,此战新败,内部必生龃龉;北地‘血衣门’凶戾,然树敌太多;西陲‘青木镇’等势力,看似中立,实则首鼠两端,不足为恃。”
寥寥数语,竟将周边主要势力的优劣态势,剖析得清晰透彻。张玄心中暗惊,此子眼光,着实毒辣。
“然则,我狼牙堡当如何自处?请先生明言。”张玄追问,语气愈发郑重。
诸葛亮羽扇轻摇(虽无羽扇,但自有其风度),从容道:“狼牙堡新立,如初生之虎,虽露锋芒,根基尚浅。当下之策,在于‘联弱抗强,远交近攻’。”
“联弱抗强,远交近攻?”张玄细细品味这八个字。
“然也。”诸葛亮颔首,“黑水城乃我近邻,亦为心腹之患,仇恨已结,无可化解,此乃‘近攻’之目标。然其势大,不可力敌,需缓缓图之。在此期间,当‘远交’更南方或东方的势力,即便不能结盟,亦需维持友善,互通有无,避免四面树敌。”
“而‘联弱’,”他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并非与所有弱小者结盟,而是扶持、联合那些备受黑水城或其附庸欺凌的小型势力、部族。助其抵御侵扰,供给些许物资,使其成为我之外围屏障,并可通过他们,更深入地了解黑水城动向。此乃以他人之力,耗敌之势。”
张玄听得心潮澎湃,此战略高屋建瓴,将狼牙堡从被动防御,引向了主动经营、分化瓦解敌人的高明境界。
诸葛亮又道:“内政者,国之本也。亮观《狼牙律》,已具雏形,然大治之世,非仅靠律令。需劝课农桑,轻徭薄赋,唯此方能尽地之利,使民富国强。亮于农耕水利,略通一二,或可设计水车、翻车等物,引水灌溉,事半功倍。于器械之道,亦有些许心得,或可改进军械,增强守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