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异色的双瞳对上陈麒的目光,没有回避,也没有激昂的誓言,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会战斗到最后。”他的回答简单直接,“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架构者’规则的挑战。即便最终失败,我也会尝试……让这个过程,足够‘响亮’。”
他所谓的“响亮”,绝非物理层面的爆炸,而是规则层面、信息层面的剧烈扰动,是试图在自身湮灭前,向那囚笼之外,发出最后一声、蕴含着人类文明全部信息与不屈意志的……呐喊!这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漂流瓶”,一种以自身存在为代价的、悲壮的信息广播。
陈麒听懂了。他缓缓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变得坚毅如铁。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环视众人,“外部威胁,交由林凡和‘利剑’应对。内部问题……我来解决。”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话语中的决断。非常时期,需用非常之法。他要用更彻底的手段,来整合这艘在风暴中飘摇的破船,哪怕过程会沾染鲜血与骂名。
会议结束,众人带着各自的使命和沉重的心情离去。
林凡没有返回实验室或训练场,他的身影出现在了近地轨道,静静地俯瞰着下方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城市灯火璀璨,海洋蔚蓝深邃,这是一颗孕育了无数生命与故事的奇迹之星。他能“感觉”到那亿万个微弱却顽强的生命光点,能“听到”那混杂着希望、恐惧、爱与挣扎的、无形的精神低语。
守护这一切,就是他存在的意义,也是他力量的源泉与枷锁。
他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一道细微的、连接着不同维度层面的“褶皱”被他悄然打开。他需要去更危险的地方,寻找可能存在的、关于“逻辑冗余”更具体的应用方法,或者……关于“仲裁者”的只言片语。
与此同时,在地球上,陈麒展开了一场无声却更加残酷的“审判”。情报部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一个个隐藏的投降派核心成员被迅速锁定、控制。没有公开审判,没有舆论发酵,只有干净利落的清除。同时,UdF内部进行了一场悄无声息的大清洗,任何表现出动摇、消极或潜在背叛倾向的人员,都被迅速调离关键岗位或直接解除职务。
铁腕之下,血流成河。地球内部的杂音被强行压制了下去,社会在一种高压下的恐惧与服从中,暂时恢复了“秩序”。陈麒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但他需要时间,需要这艘船在下一波巨浪袭来时,不会从内部先行瓦解。
就在林凡于维度夹缝中艰难寻找线索,陈麒以铁血手段整合内部的同时——
在遥远的、连“织网者”都未曾触及的宇宙深处,一片纯粹由逻辑与信息构成的苍白领域中,一道更加庞大、更加冰冷、仿佛由无数几何定理凝聚而成的“意志”,缓缓“苏醒”了。它接收到了“织网者”上传的紧急报告,以及那份关于“无法识别的规则聚合体”的异常数据。
它那由绝对理性构成的“思维”,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检索”与“推演”的复杂进程。
片刻的“沉默”后,一道新的指令,跨越了无法想象的距离,传递向了某个方向。
指令内容很简单:
“目标:太阳系。单位:仲裁者-第七序列。任务:清除‘异常源’,重置‘试验场’规则参数。授权:使用‘归零’协议。”
无声的审判,已然下达。
而凡人抉择的时刻,也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