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枫叶镇不远,便见一条宽阔的河横亘在眼前,河面波光粼粼,像铺了层碎银。河岸边停着艘老旧的乌篷船,船头坐着个穿蓑衣的老汉,正低头抽着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大爷,能渡我们过河吗?”少年站在岸边喊,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老汉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打量着他们,慢悠悠地说:“渡是能渡,就是船钱得用东西换。”他指了指船尾堆着的渔网,“我这网破了好几个洞,谁能补好,就免谁的船钱。”
苏晚看向云姑,云姑笑着点头:“我试试。”她自小跟着奶奶学过织补,渔网的纹路虽密,倒也难不倒她。
老汉把渔网递给云姑,自己则起身解缆。乌篷船不大,船舱里能坐下四五个人,船板被磨得发亮,透着股潮湿的木头味。云姑坐在船头,拿出针线,手指灵活地穿梭在渔网的网眼里,断了的线被重新接好,破了的洞被细细织补,动作麻利得像在绣花。
少年趴在船边看鱼,时不时惊呼一声:“快看!那鱼好大!”雪球则蹲在他脚边,对着水里的倒影晃尾巴,惹得老汉哈哈大笑。
苏晚帮着老汉摇橹,船桨划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这河叫‘望归河’,”老汉抽着旱烟,慢悠悠地说,“以前出远门的人都从这儿坐船,家里人就在岸边等着,望眼欲穿,所以叫这名儿。”
他指着对岸的芦苇荡:“那边以前有个村子,后来闹水灾,人都搬走了,就剩些空房子。你们过河去做什么?”
“往南走,去看看那边的界门。”苏晚说。
老汉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守界者?好多年没见了。以前也有守界者从这儿过,给我们修过码头,补过船,都是好人。”他磕了磕烟袋锅,“其实啊,守界和撑船差不多,都得顺着水势,急不得,也慢不得。”
云姑很快补好了渔网,原本破洞的地方被织得严丝合缝,连老汉都忍不住点头:“好手艺!比镇上的渔婆补得还好。”
船到对岸时,夕阳正落在水面上,把河水染成了金红色。老汉帮他们把行李搬下船,又从船舱里拿出三个烤红薯,塞到他们手里:“路上吃,顶饿。”
“谢谢大爷!”
“谢啥,”老汉摆摆手,“你们帮我补了网,这是该的。”他望着望归河的方向,忽然说,“要是遇见从南边来的船,帮我问问张老五,他欠我的两壶酒,啥时候还。”
“好!”
走在芦苇荡里,烤红薯的香气混着水汽,暖烘烘的。少年咬了一大口红薯,含糊不清地说:“这大爷真有意思,还惦记着两壶酒。”
云姑笑着说:“那是人家的念想。就像这望归河,名字里都是盼头,盼着出门的人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