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景默默看了眼天真的妹妹。
好像?不存在的,他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不如威远侯府的人。
利益之下,远离了权利中心的安宁伯府,已经没有被人忌惮的能力了,被看不起在所难免。
很久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做人如何先不说,做纨绔是一定要低调的。
本着这个原则,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妹妹的爪子,“二妹妹,咱们也进去吧,我觉得今天的比赛肯定有看头。”
宁小啾刚掏出来的小牌子就这么被她哥摁住,倒不是甩不掉,就是不解,“咋的?我不能带她们走吗?”
宁淮景点头,“不能,你若出头只会闹大,你若不想把咱全家都拖进去,就听我的。”
宁小啾迟疑一下,有点不确定宁大朗靠不靠谱,“你确定?”
宁淮景虚虚点头,示意她朝街尾看,“喏,你的同袍们来了,由他们送你该放心了吧。”
街尾,一队六人绯衣武侯卫,个个面色冷峻,英气勃勃地朝这边快速奔来。
身后,还有四个黑衣皂靴京兆府兵也匆匆赶过来。
宁小啾耸耸肩,看见是常轩带头,那就没事了,武侯卫不会再为难这一家老弱妇孺。
宁淮景觑着她的脸色,又肉疼地加了一句,“大不了过后送点银钱帮她们一下,这二十两咱今天就不花了,这总行吧?”
看着武侯卫先一步把两大两小带走,宁小啾点点头,“行,二十两够买一匹马了吧?”
宁淮景一边推着宁小啾朝香满楼走,一边肯定地道;“咱家那匹三岁的头马才十五两银子,骡子才五两,二十两足够买匹很好的马了。”
这样,宁小啾立即就放心了。
宁淮景擦了把汗,他没说的是,普通拉车的马确实十两二十两够了,可吴齐明的坐骑是西域大宛点子青,据说匹宝马,大概,可能,二十两只能买两条马腿。
但在他看来,素昧平生,二十两已经是他能表现出来的最大善意了。
兄妹二人并肩进了香满楼。
与此同时,香满楼东侧一座阁楼,一直半开着那扇绿格子窗缓缓阖上。
窗后,青衣公子端起了温热的茶轻啜了一口,垂眸陷入深思。
顾重久来得比宁小啾还早半个时辰,既然答应了要帮她得奖励,他就会全力以赴。
虽然到现在也不知当时他怎么就鬼迷心窍给答应了。
这座阁楼所在的院子是他前不久刚置下的私产,窗子位置正对着香满楼大门,视野一点不比香满楼那八个雅间差,想看的都能看到。
比如那一家老弱妇孺。
起初看到那个拿砍柴刀的女郎,他还未认出她的来历,后来看见带着孩子那个妇人,他才确认。
是她,文华街大火,一百零三条人命的始作俑者,蔡秀。
能逼得一个闺阁女子火烧连街,大概也是走到绝路了。
谁能想到,轰动整个大燕的纵火大案,最后到案的凶手会是个二十不足的姑娘。
那时候满朝为这案子焦头烂额,死的人着实太过惊人,还大部分是在京等放榜的学子,影响之大可想而知。
直到两个月后,蔡秀才落网。
并不是刑部大理寺各卫的功劳,据说是她嫂子受不了良心谴责,把小姑子密报给官府的。
那一场大火蔡家父母、瘫痪的哥哥都丧命于火海,除了蔡秀,就是那个妇人带着两个幼童躲过一劫,当初还把她们当成受害者发了不少抚恤银。
蔡秀被抓后,那个妇人带着数千两悬赏和抚恤银,带着两个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