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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玄煞炼体,囚凰初啼(2 / 2)

月璃那双冰魄之眸,始终淡漠地注视着冰层内发生的一切。看着那个渺小的身影在极致的痛苦中挣扎、蜕变,如同观察一只在冰原上艰难求生的蝼蚁。她的面容依旧完美无瑕,冰封万载。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徐青每一次成功转化一丝玄阴真煞,将那沉重的能量融入己身时,她那守护其心脉识海的玄阴之力,都会极其微弱地…与之产生一丝共鸣。并非能量的交互,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微弱呼应?仿佛《阴阳和合渡命经》的运转,在强行调和极端能量的过程中,无意间拨动了某种深藏的大道之弦。

更让她道心深处泛起一丝难以言喻涟漪的是,随着徐青身体被玄阴真煞反复淬炼、骨骼深处那沉重能量的积累,他体内散发出的气息,除了痛苦、死寂和诅咒的污秽之外,竟然…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源自血肉筋骨被强行淬炼后的…“厚重”与“生机”?

这感觉极其矛盾。一个被双重诅咒缠身、行将就木的凡人,一个强行窃取她本源的蝼蚁,竟在这葬魂死地,以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从最纯粹的死亡煞气中,硬生生淬炼出了一丝…生的厚重?

荒谬!却又…带着一丝连她都不得不承认的…奇异道韵?

就在徐青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不知第多少丝稀薄玄阴真煞入体,准备重复那痛苦而缓慢的炼化过程时——

异变陡生!

或许是长时间引动外围煞气,引起了废墟深处那恐怖核心的某种微弱波动。或许是徐青体内积累的沉重能量与玄阴真煞产生了意料之外的吸引。又或许…仅仅是这葬魂谷本身的恶念,对生机本能的排斥与玩弄!

呼——!

一股远比之前徐青引动的任何一丝都要浓郁、凝练数倍的灰黑色玄阴真煞气流,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蟒,猛地从废墟深处那片幽蓝死光区域窜出!它并非徐青主动引导,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推送”出来,带着一股阴狠、怨毒的意志,速度快如闪电,瞬间穿透了徐青那脆弱的感知屏障,无视了他小心翼翼控制的吸力,狠狠地…撞入了他的身体!

“不好!”月璃冰冷的意念几乎在同时响起!但已经晚了!

轰——!!!

如同在油锅中投入了一桶冰水!不!是投入了一座冰山!

远超承受极限的恐怖煞气在徐青体内轰然炸开!极致的冰寒瞬间冻结了大片经脉血肉!狂暴的怨煞法则如同亿万根带着倒刺的毒钩,疯狂撕扯着他的灵魂!那残破的金红循环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更多的裂痕,运转戛然而止!

“噗——!”徐青猛地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和灰黑色冰晶的污血!身体在冰层内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击中,猛地向后撞去!包裹他的厚厚玄冰发出不堪重负的爆裂声,无数粗大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超越了他意识承受的极限!守护心脉识海的那股月璃的玄阴之力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冲击猛烈震荡,虽然依旧稳固,却也让徐青的意识陷入了短暂的、彻底的空白!

死亡!冰冷的死亡触手,从未如此真实地扼住了他的咽喉!体内新生的那点沉重能量在这股洪流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狂暴的煞气与诅咒死气失去了循环的约束,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破坏着一切!

眼看就要彻底爆体而亡,神魂俱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废物!”

一声冰冷的怒斥在徐青空白一片的识海中炸响!是月璃!

她显然也没料到这变故,更无法容忍自己剥离护持的蝼蚁以这种方式被外力抹杀——这无异于对她威严的另一种挑衅!

嗡!

一股远比守护之力更加磅礴、更加霸道的精纯玄阴之力,如同九天冰河决堤,瞬间穿透冰层,狠狠灌入徐青体内!这股力量不再温和地守护,而是带着月璃冰冷的怒意,如同一位暴君降临混乱的国度!

轰隆!

月璃的玄阴之力以绝对碾压的姿态,瞬间镇压了那股狂暴的、超量的玄阴真煞!将其强行束缚、压缩!同时,更将徐青体内原本暴走的“噬生”、“葬魂”诅咒死气也一并镇压下去!

然而,这并非治愈!而是以更霸道的力量,将所有的混乱、破坏、死亡能量,连同徐青自身残存的生命精元,如同揉面团一般,强行挤压、糅合在一起!然后,以《阴阳和合渡命经》的运转路径为模具,不顾徐青身体是否能承受,野蛮地…推动着那濒临崩溃的残破循环…再次…疯狂运转起来!

“呃啊啊啊啊——!!!”

徐青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他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一个由亿万冰刃和熔岩组成的巨大磨盘之中!身体被一寸寸碾碎!骨骼被强行压入沉重的能量!经脉被拓宽撕裂又在冰冷的玄阴之力下强行冻结粘合!那痛苦,超越了之前所有的总和!

这不是修炼!这是酷刑!是毁灭性的重塑!

在月璃那霸道绝伦的玄阴之力强行主导下,那超量的玄阴真煞、狂暴的诅咒死气、徐青自身的阳元与生命精元,被以一种极其粗暴、极其痛苦的方式,强行塞进了那布满裂痕的循环之中!循环疯狂运转,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每一次转动都像是在撕裂徐青的灵魂!

然而,在这毁灭性的痛苦中,炼化的效率…却被强行拔高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大量灰黑色的“杂质”被强行剥离、湮灭!转化出的那种沉重如玄铁、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奇异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向徐青的四肢百骸!不再是之前一丝丝的沉淀,而是如同浇筑铁水一般,粗暴地灌入他的骨骼、肌肉、筋络!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声密集响起!徐青全身的骨头都在剧烈变形、压缩、变得更加紧密、沉重!肌肉纤维被撕裂、又在冰冷的能量冲刷下强行重组,变得更加坚韧,却也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僵硬感!皮肤表面的青黑色冻伤疤痕迅速蔓延、加深,如同覆盖上了一层粗糙的、未开锋的玄铁甲胄!

他的身体在冰层内剧烈地痉挛、扭曲、膨胀!体型似乎都隐隐增大了一圈!体表覆盖上了一层粘稠的、散发着恶臭和寒气的灰黑色污垢——那是被强行排出的杂质和无法转化的煞气残渣。

这个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当那超量的煞气和体内暴走的能量被月璃强行镇压、炼化、转化的七七八八时,那股霸道的玄阴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收缩回守护心脉识海的核心位置。

冰牢内,只剩下徐青如同破风箱般剧烈的喘息,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沫和冰渣。剧痛依旧,但性质似乎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破坏之痛,而是身体被强行改造、塞入了过多“异物”后的胀痛、撕裂痛和沉重的压迫感。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块被强行锻打、初步成型的…人形金属胚子!沉重!无比的沉重!仿佛动一动手指都要耗费千斤之力!皮肤坚硬冰冷,布满了粗糙的纹路和青黑色的冻疤。体内,那残破的金红循环依旧在艰难运转,但似乎比之前…稳固了一丝?裂痕仍在,却仿佛被强行焊接过,运转时带来的撕裂感稍有减弱。更重要的是,循环核心那新生的温润气息,似乎…壮大了一点点?虽然依旧微弱,却更加凝实,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换成了更耐烧的灯芯。

而那“噬生”诅咒的吞噬之力,在这具被玄阴真煞初步淬炼过的“铁胚”身体内,似乎…被削弱、延缓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仿佛那沉重的能量和强化的筋骨,为他的生命本源提供了一层极其薄弱、却真实存在的“铠甲”。

“未死…算汝命硬。”月璃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喜怒。“引煞炼体,如履薄冰。此等冒失,再有下次,吾必亲手将汝神魂冻结,投入煞源核心,令汝永世沉沦。”

徐青躺在冰冷破碎的冰屑中,连动一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意识中艰难回应:“…谢…前辈…救命…”这感谢发自内心,虽然过程生不如死,但若非月璃最后那霸道的出手,他此刻早已化为飞灰。

“救命?”月璃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嘲弄。“汝之命,于吾眼中,与尘埃无异。留汝残喘,只因汝之道基…与那《渡命经》…尚有几分…可堪利用之处。”

利用?徐青心中一凛。果然,这恐怖的存在不会无缘无故出手。

“汝体内‘噬生’、‘葬魂’二咒,与禁锢吾之封印同源。汝之道基运转,汲取此地死气煞气,或可…在某种程度上…微弱地…扰动此间封印之力。”月璃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露出惊天的信息。“虽杯水车薪,然…水滴石穿。万载岁月,吾不缺耐心。”

徐青瞬间明白了!月璃留下他的性命,甚至在他失控时出手,并非怜悯,而是将他当成了一个…可以被动削弱封印的“工具”!一个行走的、能微弱“污染”或“扰动”葬魂谷封印的…活体阵眼?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比玄阴真煞更加冰冷。但旋即,又被强烈的求生欲压下。工具又如何?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变强,只要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当工具,也总比立刻变成枯骨强!

“晚辈…明白。”徐青在意识中回应,声音嘶哑却平静。“晚辈…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只求…一线生机…”他放低了姿态,点明了交易的核心——他出力(被动地扰动封印),换取她的庇护和变强的机会(引煞炼体之法)。

短暂的沉默。废墟中的幽蓝死光似乎随着月璃情绪的波动而明灭不定。

“哼,蝼蚁倒也识趣。”月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算是默认了这脆弱的交易。“此地玄阴真煞,于汝而言,既是毒药,亦是淬体宝药。汝需循序渐进,引煞炼体,熬炼筋骨,强固道基。待汝肉身能承受此谷外围死气侵蚀而不崩解,道基稳固,可自行运转《渡命经》吸纳调和…方有资格…为吾稍解烦忧。”

她顿了顿,冰魄之眸似乎穿透了废墟的阻隔,望向了葬魂谷那被浓重死气瘴雾封锁的天穹。

“此谷…乃绝地,亦是囚笼。欲脱樊笼,汝需力量。力量…便在汝足下。”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指引。“废墟深处,除却致命煞源…亦有上古遗留之物。有残破法器,有枯骨遗藏…亦有…记录此界只言片语的骨片石刻。汝若能活下来…或可…从中觅得此界信息,乃至…炼体后续法门。”

骨片石刻?此界信息?炼体后续法门?

徐青精神一振!这是至关重要的情报!他穿越而来,对这个世界(玄界)几乎一无所知!原主的记忆也仅限于小城恶少的欺凌和绝望的逃亡。了解世界,才能更好地生存和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而炼体后续法门,更是他目前最急需的!

“多谢…前辈…指点!”徐青发自内心地道谢。虽然对方目的不纯,但这信息对他而言,价值千金。

“不必谢吾。”月璃的声音恢复了万古冰封的漠然。“能否活到那时,看汝造化。此地死气弥漫,怨魂不散,虽被封印镇压,然…亦有低阶‘秽物’滋生。汝这身驳杂气血与新生道基,于彼等而言…乃无上美味。好自为之。”

秽物?徐青心中一紧。葬魂谷底果然还有其他危险!

“现在…滚出此地核心。寻一处煞气稍弱、死魂稀少之地,固汝残躯。莫要…再扰吾清净。”随着月璃最后冰冷的话语落下。

咔嚓!

禁锢徐青的厚重玄冰牢笼,瞬间布满裂痕,轰然炸碎!冰冷的碎片四射飞溅!

失去了玄冰的支撑和禁锢,徐青沉重如同铁块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刺骨的寒意和谷底污浊的死气瞬间包裹了他。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被强行改造的骨骼和肌肉,沉重得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他挣扎着,如同一个笨拙的铁傀儡,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在冰冷的废墟地面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腐朽的味道。视线越过残破的宫殿穹顶(如果还能称之为穹顶的话),只能看到上方翻滚的、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瘴雾,以及那轮巨大血月投下的、极其微弱的、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

葬魂谷底,死寂无声。唯有废墟深处那幽蓝的死光永恒闪烁,石座之上,那点冰魄寒芒再次变得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徐青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身体内部那沉重如山的压迫感和残破循环的艰难运转。剧痛依旧,绝望仍在,但这一次,眼底深处那点名为“希望”的火光,却顽强地燃烧着,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分。

他活下来了。以一种非人的方式,初步熬过了玄阴真煞的淬炼。他拥有了一个强大到无法想象、却也冷酷无情的“盟友”或者说“雇主”。他知道了自己体内诅咒的名字和可能的来历。他获得了在这个绝地活下去的第一步指引——炼体,探索废墟,寻找信息。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死亡如影随形。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只能绝望等死的穿越者。

他叫徐青。他要在这葬魂死地,用痛苦和意志,凿出一条…保命的长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