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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灯下暗影(1 / 2)

陈生的枪口缓缓放下,指节却依旧泛白。他往门口瞥了眼,确认没有动静才低声问:“电话内容听得清吗?他具体说了什么?”

林婉儿往床沿坐了半寸,皮衣摩擦木床发出细微声响,她刻意压着嗓子,气息都带着紧张:“我路过他那间账房,门没关严,就听见他说‘胡家老宅’‘密电码本’‘亥时行动’,还提到了‘松本太君’,说会留后门接应。后面他好像发现有人,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就赶紧退回来了。”

“松本?”陈生眉峰一蹙,这个名字他在上海时听过,是日军情报部门的少佐,据说留过洋,手段阴狠,尤其擅长布设陷阱。他掀开被子起身,摸出火柴点亮桌上的油灯,昏黄的光晕立刻驱散了屋角的黑暗。

“狗娘养的!亏老子还觉得他是个好人!”隔壁传来赵刚压低的怒骂声,显然是被两人的对话惊醒了。他抄起枕边的短刀就往外冲,却被及时开门的苏瑶拉住。

苏瑶穿着贴身的粗布短衫,发梢有些凌乱,眼神却异常清醒:“别冲动,现在出去打草惊蛇,我们就全暴露了。”她走进屋,目光扫过陈生和林婉儿,“这事蹊跷,胡大海要是真想告密,没必要当着我们的面打电话,未免太明显了。”

“那他是故意演给我们看?”林婉儿不解地皱起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破洞,“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生走到桌前,手指在地图上的胡家老宅位置轻轻敲击:“两种可能,要么他是被迫的,日军拿他家人要挟;要么,这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从我们捡到那个木盒子开始。”

“圈套?”赵刚凑过来,胳膊上的绷带因为动作扯得有些紧,他却浑然不觉,“你的意思是,胡文轩老先生的信是假的?”

“信可能是真的,但胡大海告密这件事,太巧合了。”苏瑶拿起桌上的宣纸,借着灯光再次端详,“这徽墨是老坑的松烟墨,确实是胡文轩先生常用的,但落款的‘故人’二字,笔锋比他平时的字迹硬了些,像是刻意模仿的。”

陈生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个刻着梅花印的笔记本,翻到去年胡文轩寄给他的信笺复印件:“你看,真正的梅花印边角圆润,而宣纸上的这个,左下角有个细微的缺口。”

几人凑近一看,果然如他所说。林婉儿的脸色瞬间白了:“那胡老先生会不会出事了?”

“很有可能。”陈生合上笔记本,眼神沉了下来,“松本既然设了局,肯定料到我们会来救胡老先生,他现在软禁胡老先生,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胡大海的声音:“婉儿,睡了吗?我给你们送点热水。”

几人立刻噤声,赵刚握紧了短刀,苏瑶则悄悄挪到门后。陈生冲林婉儿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应付,自己则站到油灯旁,身影藏在阴影里。

林婉儿定了定神,拉开门笑道:“表哥,这么晚了还麻烦你。”

胡大海端着一个铜壶走进来,眼神不自觉地往屋里扫了一圈,看到赵刚时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夜里凉,喝点热水暖暖身子。你们明天要去办事,可得养足精神。”他把铜壶放在桌上,转身要走,却被陈生叫住。

“胡掌柜,”陈生的声音平静无波,“刚才听见你在账房打电话,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胡大海的后背猛地一僵,转身时脸上已经堆起笑容:“没有没有,就是跟伙计交代明天送粮的事。陈先生听错了吧?”

“是吗?”陈生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可我好像听见你提到了松本太君?”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胡大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布巾都掉在了地上。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双腿一软,竟然跪了下来:“陈先生,我对不起你们!是日军逼我的!”

赵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好东西!说,日军到底想干什么?”

“别打他!”林婉儿赶紧拉住赵刚,“表哥肯定有苦衷。”

胡大海抹着眼泪,声音哽咽:“三天前,日军突然把我妻儿抓进了据点,松本少佐说,只要我配合他们抓住你们,就放了我家人。他还说,要是我敢透露半个字,就把我儿子扔进炮楼的狼狗圈里。”

“松本具体让你做什么?”陈生扶他起来,语气缓和了些。

“他让我等你们计划好行动时间后,就给据点报信,亥时的时候留着后院的门,让日军埋伏进去。”胡大海瘫坐在椅子上,满脸悔恨,“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就那一个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苏瑶皱着眉问:“胡文轩老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他还被软禁在老宅里,松本派了四个亲信看着他,听说昨天还动了刑,逼他交出密电码本。”胡大海叹了口气,“胡老先生是硬骨头,宁死不屈,松本没办法,才想引你们来。”

陈生沉默片刻,突然问:“松本有没有说,要是抓住我们,会怎么处置你家人?”

胡大海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他没说,只让我按他的话做。”

“这就对了。”苏瑶立刻说,“松本这种人,从来不会兑现承诺,等他抓住我们,你和你家人只会死得更惨。”

胡大海的脸色越发难看,嘴唇哆嗦着:“那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害了你们,也不能让我儿子出事啊!”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将计就计。”陈生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上面划出一条路线,“胡掌柜,你明天照常给松本报信,就说我们计划亥时从胡家老宅的密道进去,让他多派些人手埋伏在密道出口。”

赵刚眼睛一亮:“我懂了!我们把日军引到密道,然后趁机端了他们的老窝!”

“不止。”陈生看向林婉儿,“你明天以送粮的名义去胡家老宅,想办法给胡老先生递个纸条,告诉他我们会从正门进去,让他在亥时的时候制造混乱,吸引日军的注意力。”

林婉儿立刻点头:“没问题,我表哥的粮车明天早上八点准时送过去,到时候我跟伙计一起去,肯定能见到胡老先生。”

“苏瑶,你明天去城里的布庄买些黑布和硫磺,再找个铁匠铺打几根粗铁丝。”陈生继续安排,“赵刚,你跟我去粮行的仓库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煤油和麻绳。”

胡大海看着几人有条不紊地安排,终于松了口气:“陈先生,需要我做什么,你们尽管开口,我一定配合。”

“你明天下午去据点给松本报信,记住,一定要表现得害怕些,让他相信你是被迫的。”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只要计划顺利,不仅能救回你家人,还能救出胡老先生,拿到密电码本。”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婉儿就换上了粮行伙计的粗布衣服,跟着送粮的伙计往胡家老宅去了。苏瑶则揣着几块银元,往城里的布庄走去。陈生和赵刚则在粮行的仓库里翻找起来。

“找到了!”赵刚从一堆麻袋后面拖出一个油桶,上面印着“煤油”二字,“这玩意儿要是点着了,保管让小鬼子哭爹喊娘!”

陈生也找到了一捆麻绳,还有几个用来装粮食的粗布袋子:“把这些东西搬到后院,我们先做些简易的燃烧弹。”

两人正忙碌着,突然听见前院传来争吵声。陈生示意赵刚藏好东西,自己则悄悄走到门缝处往外看——只见两个日军士兵正指着粮行的伙计骂骂咧咧,为首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军官,腰间挎着军刀,眼神阴鸷。

“那是松本的副官,山田。”胡大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脸色发白,“他怎么来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陈生示意他别出声,继续观察。只听山田用生硬的中文喊道:“胡大海!出来!松本太君让你过去一趟!”

胡大海腿都软了,陈生扶了他一把,低声说:“别慌,就说你在清点送粮的账目,马上就过去。记住,无论他问什么,都按我们昨天说的答。”

胡大海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了出去:“山田副官,您找我?”

“松本太君问你,那几个共党有什么动静?”山田双手抱胸,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他。

“没、没什么动静,他们昨天累坏了,现在还在睡觉呢。”胡大海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我跟他们说,明天一早送粮的时候带他们去胡家老宅附近看看,他们答应了。”

山田冷笑一声:“你最好别耍花样,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的妻儿就等着喂狼狗吧!”说完,带着日军士兵扬长而去。

胡大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到后院时腿还在抖:“吓死我了,山田刚才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他是在试探你。”陈生松了口气,“看来松本还没怀疑,计划可以继续。”

中午时分,林婉儿和苏瑶先后回来了。林婉儿的脸上带着笑意:“顺利把纸条递出去了,胡老先生看到纸条后,故意把茶杯摔在地上,趁机跟我说‘知道了’。不过我看见他胳膊上都是伤,脸色也不好。”

“辛苦你了。”陈生递给她一杯水,“苏瑶,东西都买齐了吗?”

苏瑶从布包里拿出黑布、硫磺,还有几根粗铁丝:“都齐了,铁匠铺的老板听说我们要打鬼子,没收钱就给我们打了铁丝。”

几人立刻在后院忙碌起来。苏瑶把硫磺和煤油倒进布袋子里,用铁丝扎紧袋口,做成简易的燃烧弹;赵刚则把麻绳剪成一段段的,用来绑东西;陈生和林婉儿则根据胡大海提供的信息,在纸上画着胡家老宅的岗哨分布图。

“山田刚才来过粮行,看来松本对胡大海还是不放心。”陈生边画边说,“晚上行动的时候,我们得再加一道保险。”

“什么保险?”赵刚凑过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