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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青岛的夜(2 / 2)

陈生接过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盖着个鲜红的印章——是日本陆军情报部的章。他忽然往苏雪嘴里塞了颗药丸,是刚才油纸包里剩下的:“这药得用热血送服。”他咬破自己的指尖,把血滴进她嘴里,“老中医没说假话,只是药引得是心甘情愿的。”

苏雪的后颈忽然不疼了,她看着陈生指尖的血珠,忽然想起昨夜在凝香阁,他帮她理鬓发时,指尖擦过她耳后的胭脂印。那时候她就该知道,这个总爱穿黑绸马褂的男人,袖口藏着的不只是枪,还有别的东西。

“青岛的船票,我们得去。”苏雪把名单折起来,塞进兰草的粗布衫,“宫泽想引我们去樱花号,肯定不只是为了军火。”她往陈生手里看,他的指尖还在流血,“你刚才在密室,往密码本里塞了什么?”

陈生把半截佛珠掏出来,里面的毒针已经被他取出来了:“沈老三的佛珠里,每颗都藏着毒针,只有第十九颗是空的,里面刻着行字——‘眉妩胭脂,青岛码头’。”他忽然笑了,“柳如眉的胭脂铺,在青岛有个分号,老板是个俄国女人,左手无名指缺半节。”

赵刚忽然把铁钳往船上一扔,从兰草手里拿过名单:“这上面的兄弟,有五个在青岛码头扛活。”他往陈生手里塞了把钥匙,是从黄老头那里讨来的,“十三号仓库的货,今晚就得装船,我们得赶在宫泽前面。”

乌篷船已经划远了,老头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我儿说,伊万诺娃的情人是法租界董事,其实那董事早就被田中收买了,烟馆的地窖,根本藏不住货……”

苏雪望着芦苇荡尽头的公和祥码头,吊车上的旗子在晨风中招展,是日本的太阳旗。她忽然想起田中别在西装上的栀子花,花瓣里的字条写着“樱花号的锅炉,藏着炸药”。

“我们得去买身新衣服。”陈生拽了拽苏雪被勾破的旗袍,“去青岛的船,查得严,穿成这样会被盘查的。”他往赵刚手里看,“你妹妹的银镯子,得找个金匠修修,缺的那角,正好能嵌颗蓝宝石。”

兰草忽然指着码头的方向,那里驶过来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是“沪A·731”——是特高课的车。田中次郎坐在车里,金丝眼镜在阳光下闪了闪,手里把玩着串蜜蜡佛珠,正是从晚香楼抄走的那串。

“看来我们得换条路去码头。”陈生把苏雪往芦苇丛里推了推,自己却迎了上去,手里把玩着那半截佛珠,“田中大佐来得正好,我们正想找您借张去青岛的船票。”

田中推开车门,皮鞋踩在湿软的泥地上:“陈先生倒是爽快。”他往苏雪藏身的芦苇丛瞥了眼,“苏小姐的马钱子毒解了?我这有更好的药,是宫泽先生特意从东京带来的,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陈生接过药瓶,瓶身上的标签写着“番木鳖碱”——马钱子的主要成分。他忽然往田中手里塞了张纸,是从密码本上撕下来的:“这是去青岛的军火清单,宫泽先生要是想要,明晚樱花号上,我们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田中的眼镜滑到鼻尖:“陈先生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们?”他忽然往车里喊了句日语,接着下来两个穿和服的女人,手里捧着两套西装旗袍,“宫泽先生说,去青岛得穿体面些,这是给你们准备的。”

苏雪从芦苇丛里走出来,接过旗袍,料子是上好的杭绸,盘扣是珍珠做的——和柳如眉旗袍上的一模一样。她忽然往田中手里看,他的袖口沾着点煤屑,是公和祥码头特有的无烟煤。

“明晚七点,樱花号。”苏雪把旗袍往身上比了比,长度正好到脚踝,“我会带上伊万诺娃的地窖图纸,陈生会带上军火清单,赵刚……”她往赵刚手里看,“他会带上你想要的悔过书。”

赵刚的脸涨得通红,却没说话,只是把兰草往身后拉了拉。兰草的粗布衫里,藏着那份真正的码头兄弟名单,她的指尖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田中弯腰捡起赵刚掉在地上的铁钳,钳口还沾着沈老三的血:“这铁钳是公和祥码头的老物件,当年赵先生的父亲,就是用这把钳子,砸断了日本商人的腿。”他忽然把铁钳往陈生手里塞,“明晚见。”

黑色轿车驶离后,陈生把铁钳扔回芦苇丛:“田中故意说我父亲的事,是想激怒赵刚。”他帮苏雪理了理旗袍的领口,“这珍珠盘扣里,肯定藏着窃听器。”

苏雪把盘扣抠下来,果然在里面发现个微型装置,和发报机的零件很像:“密码本里的船票,座位号十三排七号,其实是青岛罐头厂的仓库编号。”她忽然往码头的方向看,“我们得现在就走,赶在天黑前到青岛。”

赵刚已经带着兰草往公路走去,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是辆去青岛的货车,车身上印着“哈德门香烟”的广告——和他们手里的烟标图纸一模一样。

陈生忽然抓住苏雪的手,她的指尖还带着药的苦味:“去青岛的路上,我给你讲个故事。”他的掌心很烫,“五年前在南京,有个女学生,用碎瓷片抵住日本领事的咽喉,逼他放了被捕的同学,那女学生的旗袍开衩里,藏着半枚铜雀簪。”

苏雪的脚步顿了顿,后颈的针眼忽然不疼了,反而有点痒。她望着陈生的眼睛,忽然笑了,眼角的泪混着晨雾,像极了那年在南京秦淮河上,飘着的雨丝。

“那枚铜雀簪的另一半,”苏雪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陈生耳里,“现在就在你怀里,对不对?”

陈生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两人跟着赵刚和兰草,往公路的方向走去。晨雾渐渐散去,公和祥码头的吊车上,太阳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而远处的黄浦江面上,艘挂着日本国旗的邮轮,正缓缓驶离码头,船头的牌子上写着——樱花号。

明晚七点,青岛。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