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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掌心的温度(1 / 2)

货车驶过苏州河大桥时,苏雪正借着颠簸把旗袍衬里的码头地图往陈生马褂夹层里塞。粗麻篷布外飘着细雨,打在“哈德门香烟”的广告画上,把穿旗袍的摩登女郎晕成片模糊的胭脂色。

“这司机换挡时总摸腰侧的玉佩,”赵刚蹲在篷布阴影里,兰草正用碎布给他包后腰的伤,“刚才加油时,他往轮胎缝里塞了张字条,被我用铁钳勾出来了。”他展开攥皱的草纸,上面用铅笔描着朵海棠花,花芯点着三点——是军统的紧急暗号。

陈生忽然拽了拽苏雪的袖口,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司机座后窗的玻璃上,贴着张泛黄的戏票,是去年梅郎在卡尔登大戏院的《贵妃醉酒》,票根角落有个火漆印,和沈老三佛珠盒底的一模一样。

“青岛码头的沈老大,年轻时是戏班的武生,”苏雪忽然想起柳如眉提过的往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刀疤,“他有个相好的坤角,艺名就叫海棠,据说当年在天津卫,能用水袖藏三把飞刀。”

兰草忽然从粗布衫里掏出个胭脂盒,是“眉妩”的月白瓷盒,盒底刻着行极小的字:“青岛分号,俄人安娜”。她的指尖在盒盖内侧划了划,暗格弹开,露出半张照片,是个穿俄式布拉吉的女人,左手无名指果然缺了半节。

“这是我从育婴堂的墙缝里摸的,”兰草把照片递给赵刚,声音还带着后怕,“看管我的嬷嬷总说,安娜老板每礼拜三都来送罐头,罐头盒底有个樱花形的凹陷,跟田中西装纽扣一个样。”

陈生忽然掀起货车底板的块松木板,一模一样。他用指尖捻了点炸药粉末,在指间搓了搓:“是硝化甘油,保质期只有三个月,生产日期标着四月初七,正好是沈老三被杀那天。”

苏雪忽然想起黄巡捕颈间的刀疤,形状像是被某种弧形利器所伤:“沈老三的死状,脖颈创口边缘有锯齿痕,不像是刀伤。”她往赵刚手里看,“你父亲当年在码头用的铁钳,钳口是不是有排倒齿?”

赵刚的脸色沉了沉,从兰草手里拿过照片:“我爹死的那年,沈老三刚接管码头,他那把铁钳后来不知所踪。”他忽然把照片往陈生手里塞,“这安娜的领口别着枚胸针,是满洲国的国徽,她根本不是军统。”

货车忽然在检查站停下,巡捕敲篷布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的鸽子。苏雪迅速把炸药塞回板底,陈生则用马褂下摆盖住密码本,兰草往赵刚手里塞了块碎银——是从黄老头给的油纸包里掉出来的,上面刻着个“黄”字。

“例行检查。”巡捕的手电筒扫过篷布缝隙,光线下能看见苏雪旗袍上的血迹,“你们这是往青岛送什么货?”

陈生从怀里掏出发票,是沈老三烟馆的进货单,盖着法租界的红章:“哈德门香烟,老板特意嘱咐要赶在明晚樱花号靠岸前送到。”他往巡捕腰间看,枪套是新换的,皮带扣却生了锈,“这位兄弟的枪,是德国造的毛瑟吧?去年我在南京见过同款,是给宪兵队特供的。”

巡捕的手电筒顿了顿,忽然往苏雪脚下照:“这旗袍料子不错,是霞飞路的‘锦绣阁’做的?”他的目光在盘扣上停了停,“珍珠扣容易掉,我家婆娘的旗袍,都换成牛角扣了。”

苏雪忽然笑了,往陈生身后退了半步,露出旗袍开衩处的码头地图一角:“这是仿的,真货早就被田中先生收走了。”她故意把“田中”两个字说得很重,“他说要拿去给宫泽先生当生日礼物。”

巡捕的脸色变了变,没再检查就挥手放行。货车重新启动时,苏雪看见那巡捕往路边的邮筒塞了封信,信封上贴着张樱花邮票——和黄巡捕给侍女的铁牌图案一样。

“是宫泽的人。”陈生把半块玉佩从马褂里掏出来,是刚才趁巡捕检查时,从司机后裤袋摸的,“这玉佩内侧刻着‘青岛宪兵队’,司机是日本人假扮的。”他忽然往驾驶座看,“刚才换挡时,他左手小指翘起来的弧度,是武士道的手势。”

赵刚忽然攥紧了铁钳——不知何时又捡了回来,钳口在篷布上划出细痕:“兰草说的育婴堂嬷嬷,左手也有个樱花纹身。”他往苏雪手里塞了个烟蒂,是从货车烟灰缸捡的,烟纸上印着“孔雀”牌,是日本军供烟。

兰草忽然指着司机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符,黄绸布上绣着个“渡边”的名字:“密室里的发报机,信号频率和我在育婴堂偷听到的一样,报务员总说‘渡边君’如何如何,原来就是这个司机。”

陈生忽然用匕首割开帆布,冷风卷着雨丝灌进来,远处的长江口泛着灰蓝。他往苏雪手里塞了个哨子,和赵刚的那个一模一样:“过了江阴要塞,就跳车。”他的指尖擦过她后颈的针眼,“这毒针里掺了曼陀罗,虽然解了马钱子,但会让人产生幻觉,你刚才看见的海棠花纹,其实根本不存在。”

苏雪摸了摸后颈,果然摸到片凸起的皮肤,像是某种微型纹身:“是柳如眉给我上的胭脂,里面掺了荧光粉。”她忽然想起密室里的碎瓷片,边缘有圈淡粉色,“那瓷片根本不是柳如眉的,是宫泽故意放在那的,上面有我的指纹。”

货车刚驶过要塞哨卡,陈生忽然踹开车门,兰草被赵刚先推了下去,苏雪跟着跳车时,看见司机正往发报机里塞纸条,上面的字迹和田中给的船票存根如出一辙。

“往芦苇荡跑!”陈生拽着苏雪在滩涂滑行,马褂下摆沾满泥浆,“那司机在发紧急电报,不出十分钟,巡逻艇就会过来。”他忽然往江面上看,有艘小渔船正往这边划,船头插着朵栀子花。

划船的是个穿蓑衣的女人,斗笠下露出截雪白的脖颈,胭脂色的旗袍在雨里泛着光——是柳如眉!她往苏雪手里扔了件蓑衣:“我在沈老三的棺材里藏了套潜水服,密码本里的船票,其实是潜水服的尺寸。”

苏雪接过蓑衣,内侧缝着张纸条,是用胭脂写的:“安娜的情人是青岛商会会长,那俄国女人每礼拜三去育婴堂,其实是给兰草送药——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必须用进口的洋药。”

赵刚扶着兰草跳上渔船时,看见船板下的暗格里,堆着十几支步枪,枪托都刻着个“柳”字:“如眉姐不是去年就死在日本人手里了吗?”他的铁钳不小心碰掉了女人的斗笠,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

“这是易容,”女人用指尖撕下脸皮,露出张年轻姑娘的脸,眼角有颗痣,和苏雪的位置一模一样,“我是如眉姐的妹妹,叫柳如烟,在青岛码头的‘眉妩’分号当学徒。”她往陈生手里看,“您要找的俄国女人,上周已经被宫泽关进罐头厂了。”

渔船刚划进芦苇荡,江面上就响起了马达声。陈生往苏雪手里塞了个油布包,是从货车底板摸的炸药:“把这个绑在芦苇丛里,导火索留三尺长。”他忽然笑了,“柳姑娘的易容术真厉害,连耳后的朱砂痣都仿得一样。”

柳如烟忽然往苏雪怀里塞了面小镜子,是黄铜折叠镜,背面刻着“青岛”二字。苏雪打开镜子,看见自己后颈的针眼处,浮现出朵极小的樱花——是马钱子毒素和胭脂里的荧光粉起了反应。

“这是宫泽的标记,”柳如烟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旗袍,露出同样的樱花印记,“被他们抓过的人,都会被种上这种药粉,遇水就会显现。”她往兰草手里看,“小姑娘的药不能停,宫泽在罐头里加了会诱发心脏病的成分。”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时,柳如烟已经把船划进了支流。苏雪望着火光里的巡逻艇,忽然想起黄巡捕说的“沈老三的血能造假死”,原来那老东西根本没死,地窖里的尸体,是用替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