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日常(1 / 2)

(1)

北风卷着雪沫,掠过无垠的雪原,天地间一片纯白。

这已是陈御风和黄蓉相遇的不知多久了时日了

只是一路走南闯北,四处玩耍。

黄蓉裹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小脸冻得微红,却兴致极高。

她忽然停下脚步,拉住陈御风的衣袖,指着那株最高、花开最盛的梅树,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风哥哥!你看那枝头最高的梅花,开得多傲气!我们打个赌好不好?不用内力,单凭轻身功夫,谁先把它摘下来,就算谁赢!”

陈御风青衫在雪中更显单薄,却丝毫不畏严寒。

他目光扫过那梅花,又落回黄蓉被冻得鼻尖发红却满是兴奋的小脸上,淡淡道:“赌注?”

黄蓉早有计划,立刻接口,像只小狐狸:

“我若赢了,接下来一个月,我说往东,你不准往西!我若输了嘛……”

她故意拖长语调,眨了眨眼,“我就乖乖听你话三天,如何?”

“好。”陈御风应得干脆。

“那开始啦!”

黄蓉狡黠一笑,话音未落,白色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出,足尖在雪地上轻点,留下浅浅的痕迹,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嘴里还不忘喊着:

“风哥哥你快点,我可不会让你!”

陈御风却不急,步履从容,青衫飘飘,看似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跟在黄蓉身后丈许之地,仿佛闲庭信步。

眼看黄蓉即将触及那高耸的梅树,她嘴角弯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只见她纤足在粗糙的树干上巧妙一蹬,身形并非向上,反而借助这股力道,如同乳燕回巢般,轻盈地折向旁边一株稍矮、但形态极其古拙苍劲的老梅,目标直指那支旁逸斜出、形如游龙的梅花——她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支!

“哈哈,风哥哥,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们要争的是这一只。”

她得意地笑着,手指即将触碰梅枝。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青影仿佛凭空出现,后发先至。

陈御风不知何时已与她并肩,手臂一探,修长的手指已轻轻巧巧地摘下了那支奇古的梅花,动作优雅而精准,不带一丝烟火气。

黄蓉一把抓空,落在厚厚的积雪上,踩得雪花吱呀作响。

她跺着脚,腮帮子鼓了起来,又是不服又是撒娇:“风哥哥你耍赖!你肯定早就看穿我的声东击西了!不行不行,这局不算!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陈御风将梅花递到她面前,梅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衬得那红梅愈发娇艳。

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语气却依旧平稳:

“兵者,诡道也。你可用,我自然也可用,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想亲手把它送给你。”

黄蓉接过那支形态奇特的梅花,凑到鼻尖,清冷的幽香沁人心脾,她心里的那点不快顿时散了大半。

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眼珠一转,又有了新主意:

“那……那这局算你取巧!我们再比过!比点在雪地上写字,看谁写的字又快又好,还能在风雪里存留得更久!这次不许用内力加固!”

说着,不等陈御风答应,她便蹲下身,伸出纤纤玉指,在平整如纸的雪地上飞快划动起来。

她速度极快,如同在雪地上描绘一幅神秘的画卷,边写边得意地笑:

“看我的‘雪地飞花书’!”

陈御风静静立在一旁,看着她在雪地上“作画”,并未立刻动作。

直到黄蓉写得差不多了,快要收尾时,他才缓缓蹲下,并指如剑,在黄蓉身旁的空地上划动。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缓慢,指尖划过积雪,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雪屑随着他指尖的移动而飞舞,却不显凌乱,只是一个字——一个笔力遒劲、结构舒展的“蓉”字。

这字仿佛不是写出来的,而是刻进去的,每一笔都蕴含着一种内敛的锋芒,隐隐透出剑意。

风雪吹过,卷起周围的雪沫,却奇异地绕开了这个字,使得字迹在雪地上愈发清晰、立体,仿佛拥有了生命。

黄蓉写完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拍拍手,回头想看看陈御风写了什么长篇大论。当她看到那个仿佛在呼吸的、独一无二的“蓉”字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冰雪聪明的她,瞬间明白了这简单一字背后蕴含的深意。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心头,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她的小脸“唰”地变得通红,比手中的红梅还要娇艳几分。

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梅枝,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罕见的羞赧和藏不住的欢喜:

“……哼,算……算你厉害啦。这次……就勉强算你赢了吧。”

陈御风站起身,青衫在风雪中轻拂,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人比花娇的少女,微微笑起时,如春风拂过大地。

(2)

风雪愈发大了,两人找到一座荒废的山神庙暂避。

庙宇残破,神像蒙尘,唯有角落里一堆篝火带来些许暖意和光明。

黄蓉是个闲不住的,在庙里东张西望,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忽然,她在倒塌的神像后方的残壁上,发现了一些刻痕。

拨开厚厚的蛛网和灰尘,露出一副复杂的刻画,似棋非棋,纵横交错的线条间,还点缀着许多古怪的符号。

“风哥哥!你快来看!这好像是个古老的谜题!”黄蓉像发现了宝藏,兴奋地招手。

陈御风走近,目光沉静地扫过那副残局。

他于棋道并非酷爱,但天赋极高,黄药师闲暇时也曾与他手谈数局,见识自是不凡。

这残局初看是围棋,但布局诡异,那些符号更是暗合奇门遁甲之理,似是前人留下的推演图,只是随着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如今遗留在此,也不知从前究竟是何人所留。

黄蓉已经蹲在残局前,双手托着下巴,秀眉微蹙,开始喃喃自语地推算:

“奇怪,‘伤门’在此,‘死门’在位,按说‘生门’应该是在巽位才对……可是这里又被‘杜门’挡住了……不通不通……”

她苦思冥想,小脸都快皱成一团:“若是强行从‘景门’突破呢?哎呀,后面又是‘惊门’连环……这布置也太阴险了!根本就是个死局嘛!”

陈御风静立了片刻,目光掠过那些纷繁的线条和符号,最终停留在棋盘边缘一个看似无关紧要、毫无标记的空白交点处。他伸出手指,在那处轻轻一按,内力微吐。

“咔哒”一声轻响,那处的石粉簌簌落下,竟露出一个隐藏的极好的小小凹槽,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古朴的玉佩,色泽温润,带着铜绿,显然年代久远。

“呀!”黄蓉惊讶地叫出声,猛地站起来,抓住陈御风的手臂,眼睛瞪得圆圆的,

“风哥哥!你怎么知道这里藏着东西?”

陈御风将玉佩取出,指尖传来一丝温凉。他语气平淡地解释:

“此局看似绝境,杀气纵横,实则留了一线。此处,”

他指了指那个空白点,“位于‘中宫’偏移之位,非生非死,非休非伤,是全局唯一的‘不定’之点,气机在此凝而不发,正是藏匿之最佳所在。”

黄蓉听得似懂非懂,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崇拜和兴奋。

她接过那枚古玉佩,爱不释手地翻看,虽然看不出具体来历,但觉得样式古朴可爱,立刻喜滋滋地揣进自己怀里,宣布所有权:

“不管啦!反正这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归我啦!风哥哥你最厉害了!”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收起玉佩,她拉着陈御风在篝火旁坐下,添了几根柴火,火焰噼啪作响。她靠着陈御风的手臂,看着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什么,侧头问道:

“风哥哥,你说……要是爹爹知道我们俩在外面惹了这么多麻烦,杀了这个打了那个,还把少林、丐帮、全真教那些牛鼻子老道和大和尚都气得跳脚,甚至要联合起来去咱们桃花岛找麻烦……他会不会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拿着玉箫满岛追着我们打啊?”

她一边说,一边模仿着黄药师可能的表情,努力板起小脸,学着黄药师那清冷孤傲的语调,惟妙惟肖地说道:

“‘哼!两个不省心的小孽障!在外面无法无天,还要把麻烦引回家里来!搅得桃花岛不得安宁!看我不敲碎你们的顽皮骨头!’”

她学得极像,连那份睥睨天下的孤高气质都模仿了七八分。

陈御风看着她搞怪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黄药师可能出现的、混合着恼怒、无奈又或许带着一丝隐秘赞赏的复杂神情,嘴角不禁微微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他轻轻拍了拍黄蓉的头,语气带着罕见的调侃:

“师父只会嫌他们聒噪,扰了他清静。说不定……”

他顿了顿,“还会怪我们手脚不够干净,留了活口。”

黄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得前仰后合,靠在陈御风身上直不起腰:

“对对对!爹爹肯定会这么说!‘要打就打个痛快,留些首尾,徒惹麻烦!’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在破庙中回荡,驱散了冬夜的寒冷与荒寂。外面的风雪声似乎也变得遥远,只剩下篝火的温暖和相依的宁静。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