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云的理发店,是瓦盆村里一个很扎眼的存在。
白素云的理发店能在瓦盆村存活下来,不只是因为她会烫发。村里的男人大多还是等着流动师傅来,但白素云这里不一样,她有一手好技术,会烫最新式的卷发,会染那种城里才有的栗子色。村里的媳妇们偷偷攒钱,就为了来她这里”收拾收拾”。
但光靠这些女客户,也养不活一家店。
倒不是说店有多气派,就一间十来平米的小破屋,墙上贴着几张已经卷了边的港星海报。扎眼的是白素云这个人。二十八九的年纪,老公死了,留下她和一个八岁的儿子。她不像村里别的寡妇那样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反而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总有股城里洗发水的香味。那身段,隔着层薄薄的衬衫都能看出起伏,走起路来腰一扭一扭的,村里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多咽几口唾沫。
村里的女人嘴上不说,心里都防着她,但又离不开她。谁家媳妇要相亲、要回娘家,都得来她这烫个头,显得洋气。
郑小军第一次摸进这家店的门道,是在一个输光了钱的下午。
他在马瘸子的赌场里把这个月跑黑车挣的钱输了个精光,心里憋着一团火,没地方撒。晃荡到理发店门口,看见白素云正在给一个老娘们卷头发,那双白嫩的手在黑发里穿梭,看得他心里直痒痒。
他没进去,就在门口蹲着,抽烟。一直等到天黑,店里最后一个客人都走了,他才晃晃悠悠地推门进去。
店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白素云正在扫地上的碎头发。
“小军?天都黑了,剪头啊?”她抬起头,额前几缕汗湿的头发粘在脸上。
“不剪。”郑小军往唯一那张理发椅上一坐,二郎腿翘得老高,“姐,生意咋样?”
“就那样呗,混口饭吃。”白素云没停下手里的活。
“光靠给这些老娘们剪头发,能混啥饭吃?”郑小军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姐,我可听说,你这不光剪头发。”
白素云扫地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眼看了看郑小军,没说话,还有点疲惫。
“村里人都说,姐你这儿晚上热闹。”郑小军把话挑得更明了,“说你这店门,是给有钱人开的。”
白素云把扫帚靠在墙角,走到郑小军面前。她没生气:“那你算有钱人吗?”
“我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郑小军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但还是硬撑着,“姐,你看我今天输了钱,心里不得劲,来你这坐坐,行不?”
白素云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钟。郑小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再说几句场面话,却看见白素云转身走到门口,“咔哒”一声,把店门从里面给锁上了。
郑小军的心“咚”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水开了,给你倒杯茶。”她提起角落里那个生了锈的热水瓶,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郑小军面前的小桌上。
郑小军没喝茶,他闻到了空气中洗发水香味。他看着白素云弯腰放茶杯时,从领口里露出的那一小片雪白的皮肤,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白素云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店里的东西,把剪刀一把把擦干净放进盒子里,把毛巾叠得整整齐齐。
郑小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白素云。
女人的身体很软,带着温热。她只是浑身僵了一下,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
“姐……”郑小军的嘴凑到她耳边,声音都哑了。
“去后面吧。”白素云轻轻说了一句,“里屋有张床。”
……
半个小时后,郑小军重新坐回到理发椅上,点了一根烟。白素云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给他打热水洗脸。
热毛巾敷在脸上的时候,郑小军感觉自己输掉的那些钱,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姐,我……”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