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回到档案馆,感觉浑身发冷。他把档案放回木盒,发现木盒的底部有一行小字,之前没注意到:“鸮骨引魂,皮影勾魄,顾家班的戏,一旦开始,就没有落幕的时候。”
他查了一下顾家班的资料,发现顾家班是清末民初的皮影戏班,班主顾寒山是当时有名的皮影艺人。传说顾寒山会一种“鸮骨镇影”的仪式,用猫头鹰的骨头制成饰件,结合皮影戏的唱腔,能够镇压邪祟。但在1925年,顾寒山突然离奇死亡,顾家班也随之解散,没人知道原因。
林砚突然想到,档案里提到的顾寒山后人,会不会知道更多的秘密?他根据档案里的地址,找到了那个老太太的住处。老太太已经九十多岁了,身体还很硬朗,只是眼神有些浑浊。
听到林砚提起瓦子巷和顾家戏台,老太太的脸色变了,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顾家班的戏,不能随便看,尤其是那出《鸮骨记》。”
老太太说,《鸮骨记》是顾寒山自编自导的皮影戏,讲的是一个武将用鸮骨镇压恶鬼的故事。但这出戏其实是一个仪式,顾寒山发现皮影戏的皮影吸收了太多观众的情绪,会滋生出“影祟”,这些影祟会附在皮影上,吸食活人的阳气。而《鸮骨记》的唱腔和鸮骨饰,就是用来镇压影祟的。
“1925年,顾寒山在唱《鸮骨记》的时候,被人暗害了,仪式没完成,影祟跑了出来,附在了那个武将皮影上。”老太太叹了口气,“顾家人世代守护着戏台,就是为了不让影祟出来害人。1998年拆迁,暗室被打开,仪式彻底破了,影祟就开始害人了。”
林砚问:“那顾清和呢?他最后怎么样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他是顾家的远房亲戚,当年被派去拆迁办当文书,就是为了阻止拆迁。后来影祟出来了,他为了重新镇压影祟,用自己的阳气催动了仪式,最后变成了皮影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暗室里。”
林砚愣住了,他突然想起暗室里墙上的阵图,中间的鸮形纹旁边,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像是一个文书打扮的人。
“那些失踪的人,都是被影祟吸食了阳气,变成了皮影的养料。”老太太说,“影祟靠阳气存活,只要有活人靠近,它就会出来害人。那个鸮骨饰,是顾家人的护身符,也是镇压影祟的关键。”
林砚拿出从地窖里捡来的鸮骨饰,老太太看了一眼,眼泪掉了下来:“这是顾寒山当年用自己养的猫头鹰的骨头做的,上面有顾家的血脉。现在仪式破了,影祟越来越强,只有找到那个武将皮影,重新完成仪式,才能彻底镇压它。”
林砚决定再去一次瓦子巷。他带上鸮骨饰,还有从老太太那里拿来的《鸮骨记》的唱词。老太太说,只要在阵图中间唱起《鸮骨记》,同时用鸮骨饰催动阳气,就能引出影祟,重新封印它。
当天晚上,林砚来到瓦子巷,月亮躲在乌云后面,巷子里一片漆黑。他走进戏台,来到暗室,墙上的阵图还在,淡淡的绿光在黑暗中闪烁。暗室里的皮影依旧堆在墙角,像是一群沉默的幽灵。
他站在阵图中间,拿出鸮骨饰,握紧了拳头。鸮骨饰在他的手里微微发热,像是有生命一样。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唱起《鸮骨记》的唱词,唱腔低沉婉转,在暗室里回荡。
随着唱词响起,暗室里的皮影开始晃动,“沙沙”声越来越响。墙上的阵图突然亮了起来,绿光刺眼。那个武将皮影的影子从阵图中间走了出来,比之前看到的更加清晰,眼睛的位置黑洞洞的,像是在盯着林砚。
影祟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林砚感觉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他握紧鸮骨饰,继续唱着唱词,鸮骨饰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要燃烧起来。
影祟朝他扑了过来,手里的线缠绕着无数个小小的皮影,像是无数个冤魂。林砚没有躲闪,他把鸮骨饰举过头顶,用尽全身力气唱出最后一句唱词。
鸮骨饰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暗室。影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融化,变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被白光吸引,慢慢钻进了鸮骨饰里。暗室里的皮影停止了晃动,墙上的阵图也暗了下去。
林砚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看着手里的鸮骨饰,上面的鸮形纹变得更加清晰,像是活了过来。
他走出暗室,走出戏台,瓦子巷里的风停了,月亮从乌云后面钻了出来,洒下一片清辉。他回头看了一眼顾家戏台,感觉它像是卸下了沉重的负担,变得平静了许多。
回到档案馆,林砚把档案重新整理好,在最后一页写下了事情的经过。他把木盒重新包裹好,放回原处,只是在盒身上又烙了一个鸮形纹,像是在纪念那些为镇压影祟而牺牲的人。
从那以后,瓦子巷再也没有发生过诡异的事情。几年后,瓦子巷被改造成了一个民俗博物馆,顾家戏台被修缮一新,成为了博物馆的一部分。博物馆里陈列着那些古老的皮影,还有那个生锈的铁盒和几枚鸮骨饰。
林砚偶尔还会去博物馆看看,每次看到那些皮影,他都会想起那个雨夜,想起暗室里的歌声和影祟的尖叫。他知道,有些秘密永远不会被遗忘,有些牺牲永远值得纪念。而那个鸮骨饰,他一直带在身边,像是一个护身符,提醒着他,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诡异事件,等待着被发现,被记录,被守护。
档案的最后一页,林砚写下了这样一句话:“世间诡异,多源于人心执念。鸮骨引魂,皮影勾魄,唯有善意与勇气,方能化解一切邪祟。”地下室的樟木味依旧弥漫,那些未归档的档案,像是一个个等待被唤醒的秘密,在时光的长河里,静静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而林砚知道,他的探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