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编号:θ-81
归档人:叶砚
归档日期:2049年9月9日
密级:需用七片银杏叶在秋分日的辰时铺成扇形方可显影
第一章:
我第一次见到那具皮影时,它正挂在“大世界”老戏台的后台架上。驴皮制成的身子泛着陈旧的黄褐色,四肢用细竹条支撑,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却在颈间系着条红绸带,绸带末端绣着个极小的“叶”字——那是我们叶家的族徽。
戏台是“大世界”现存最古老的建筑之一,1912年建成时专供皮影戏演出,我曾祖父是这里的最后一位皮影匠,1959年在整理一批清代皮影时失踪。警方在他的工具箱里找到半截刻刀,刀刃上沾着些驴皮碎屑,碎屑里混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化验显示是朱砂与血的混合物,这种配方在清代常用于“开光”皮影,传说能让皮影“活”起来。
守戏台的是个跛脚老头,姓魏,他总在午夜时分点燃三炷香,对着后台架鞠躬。“你曾祖父不是失踪,是被皮影‘请’去了。”魏老头用拐杖敲了敲架上的皮影,那具无脸皮影突然轻微晃动,红绸带扫过旁边的旦角皮影,竟在其脸上划出道血痕,像突然有了眉毛。
当晚,我在戏台的藻井里发现个紫檀木匣,里面装着六具残缺的皮影:武生缺了左腿,花脸缺了下颌,丑角缺了右手,老旦缺了耳朵,小生缺了咽喉,净角缺了左眼。匣底刻着行蝇头小楷:“七影聚,脸谱现;缺一影,魂不全。”
最诡异的是,每具皮影的残缺处都沾着新鲜的朱砂,与曾祖父刻刀上的粉末成分完全一致。我试着将无脸皮影放进木匣,七具皮影突然同时立起,在匣底投下的影子竟组成个完整的人形,影子的胸口处,有个与我胸前相同的梅花状胎记。
午夜子时,戏台的幕布突然自动拉开,空无一人的舞台上,那七具皮影正自己舞动,无脸皮影在中央翻旋,红绸带甩出的轨迹在地上拼出个“井”字——指向戏台底下的枯井。
第二章:七脸谱的守影人
枯井深约丈许,井底积着半尺厚的淤泥,淤泥里埋着块青石板,板上刻着七张脸谱,每张脸谱的额间都有个小孔,形状与皮影的竹条完全吻合。“1932年,戏台有七位皮影匠,人称‘七面手’,为了保护一批从圆明园流出来的古皮影,用自己的精血绘制了七张‘镇魂脸谱’,藏在井中,能镇住觊觎皮影的邪祟。”魏老头的声音在井边回荡,他的跛脚在月光下映出的影子,竟与武生皮影的残缺左腿完全重合。
1940年,七位匠人中的一人叛变,偷走了净角的脸谱,用黑巫术将其炼成“噬影符”,能附在皮影上,吸食活人的影子,受害者会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成为皮影的“新竹骨”。魏老头的父亲是第七位守影人,1941年在井底被发现时,全身皮肤都被剥成了驴皮状,贴在青石板上,与七张脸谱融为一体,只剩双眼睛还在转动,像两盏蒙尘的灯笼。
第一具无脸皮影(戏台所得)的红绸带里,藏着半张泛黄的戏单,上面用朱砂标着“第二影在钟表铺的齿轮盒里”。齿轮盒的油泥中,裹着块碎皮,拼在花脸皮影的下颌处严丝合缝,碎皮内侧用金线绣着:“七人中有内鬼,用活人皮肤做新皮影,藏在脸谱背后。”
钟表铺的掌柜说,1940年确实有位皮影匠突然性情大变,总在深夜收购驴皮,后来在染坊的染缸里被溺死,尸体捞上来时,皮肤已被染成七种颜色,像贴满了脸谱。“那不是溺死,”掌柜转动怀表,表盖内侧的皮影图案突然活了,“是他自己剥了皮,贴在青石板上补全脸谱。”
直到第六具皮影,拼凑出的线索越来越惊悚:“曾祖父就是内鬼,他杀了其他守影人,用他们的皮肤做皮影”“魏老头的父亲才是偷脸谱的人,他的眼睛能看见皮影的魂魄”“第七张脸谱里,锁着曾祖父的影子”。第七具皮影的位置,指向“大世界”的档案馆,馆内的民国档案里,夹着张1959年的领条,曾祖父签字的笔迹,与花脸皮影下颌的金线绣字完全一致。
档案馆的管理员是个独眼老太太,姓苏,她的左眼戴着只琉璃假眼,眼瞳是用驴皮做的,上面画着净角的脸谱。“你曾祖父偷脸谱是为了救人。”苏老太突然摘下假眼,眼窝深处露出张极小的皮影,“1959年,噬影符反噬,戏台的皮影开始自己吸食观众的影子,他只能用净角脸谱暂时镇住,自己却被拖进了皮影里。”
第三章:井中脸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