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编号:δ-73
记录人:沈砚
记录日期:2036年3月12日
触发密码:当钟楼的第七声钟响与镜屋的第十三道反光重叠时
一、
我第一次见到那只白鸦,是在“大世界”废弃游乐园的镜屋前。它站在锈迹斑斑的旋转木马上,嘴里叼着半截粉笔,正用喙在掉漆的底座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数字:“7-3=4”。
三天前,镜屋发生了第一起失踪案。清洁工老张进去打扫,再也没出来。监控只拍到他推开门的瞬间,无数面镜子突然同时转向,反射出一片刺目的白光,等光散去,人就没了。警方搜查了整座镜屋,只在最深处的角落,发现了根沾着鸦羽的粉笔,上面用同样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第1个”。
作为“大世界”的遗产管理员,我不得不撬开老张的储物柜。里面除了工作服,只有本牛皮笔记本,第一页画着只白鸦,旁边标着“灵鸦,通数术,记亡者”。往后翻,是密密麻麻的数字:“1983.7.3,镜屋,3人”“1997.4.12,镜屋,5人”“2012.9.21,镜屋,7人”。最新的一页,日期是三天前,数字是“1”,
白鸦突然冲我叫了两声,衔起那根粉笔,往镜屋的方向飞。我跟着它穿过吱呀作响的木门,无数面镜子立刻将我分割成碎片,每块碎片里的“我”,表情都不一样——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正举着刀。白鸦落在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上,用喙敲了敲镜角的数字“7”,又在地上画了个“-1”,最后歪歪扭扭地画出个“6”。
“还差六个?”我盯着它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无数个我的影子,“1983年失踪3人,1997年5人,2012年7人,每次都多2个……这规律是什么?”
白鸦突然扑向我的笔记本,用喙撕下老张画鸦羽的那页,衔着飞进镜子的裂纹里。裂纹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像有人在调校一座巨大的时钟。
二、镜中藏骨
镜屋的建筑师姓周,1983年失踪案后就疯了,现在住在城郊的疗养院。我找到他时,他正对着窗户上的雨痕数数:“7、5、3……该1了,该1了。”
“周先生,镜屋里到底有什么?”我把白鸦画的“6”递给他看。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肉里:“别让它们凑齐9个!凑齐了,‘钟主’就会出来!”他的瞳孔里,映着我身后的白墙,墙上竟慢慢渗出暗红的水渍,组成数字“9”。
从疗养院出来,白鸦一直跟着我,嘴里叼着片锈铁,上面刻着“第2个”。当天下午,镜屋又失踪了一个人——维修队的李工,他进去检查线路,再也没出来。警方在镜屋中央的穹顶镜上,发现了用口红写的“2”,口红是李工妻子的,她发誓早上还看见李工带在身上。
我翻遍了“大世界”的旧档案,在1982年的工程日志里,找到张镜屋的设计图。图纸背面有行铅笔字:“镜阵对应北斗九星,每失踪1人,便有一面镜藏骨,待九星归位,阵眼开。”图上标注着九面特殊的镜子,其中三面已经标了红圈,旁边写着“1983”“1997”“2012”。
白鸦突然用喙啄我的包,里面装着周建筑师的病历。病历里夹着张照片:1983年的镜屋竣工仪式,周建筑师站在中央,身边站着八个戴面具的人,每个人手里都举着面小镜子,镜子反射的光在地上拼出个鸦形图案。照片背面写着:“九人筑阵,一人为祭,余者守镜。”
“守镜的人……是失踪的那些?”我盯着白鸦,“1983年3人,1997年5人,加起来8个,加上老张和李工,正好10个。不对,这数不对。”
白鸦突然飞进镜屋,我跟着它穿过不断旋转的镜面,最终停在标着“2012”的红圈镜前。它用喙狠狠啄向镜面,镜子“哗啦”裂开,里面竟嵌着半截骸骨,指骨上戴着枚戒指,是2012年失踪的魔术师的——当年警方说他带着祖传戒指失踪了。
骸骨的胸腔里,藏着块青铜牌,上面刻着:“钟主喜数,每凑齐奇数,便取一镜为棺。”1983年3人(奇),1997年5人(奇),2012年7人(奇),现在是2人(偶)……还差1个,就能凑齐3人(奇)。
这时,白鸦突然对着镜子狂叫,镜中的我,嘴角竟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手里还握着那半截粉笔,在镜面上写着“3”。
三、鸦羽密码
第三个失踪者是马戏团的驯兽师,她在镜屋附近寻找走失的狮子时失踪的。这次,镜屋的地面上多了撮狮子毛,旁边用鲜血写着“3”。警方在狮子笼里,发现了张字条:“镜屋的钟,每15年慢1小时,现在该调了。”
我突然想起周建筑师的话:“钟主”。镜屋的穹顶确实装着座巨大的机械钟,指针早就停了,显示时间是“7:03”——和老张笔记本里1983年的日期“7.3”完全一致。
白鸦衔来一片羽毛,羽管里塞着卷极细的纸,展开是串数字:“73-15=58,58-15=43,43-15=28”。1983+15=1998(接近1997),1997+15=2012,2012+15=2027,但现在才2036年,为什么提前了?
我请钟表匠拆开穹顶钟,发现机芯里卡着块骨头,上面刻着“1982”。钟表匠说:“这钟被人动过手脚,每过一年,实际只走11个月,所以15年的误差,其实是14年零2个月。”2012加14年零2个月,正好是今年。
“有人在故意加快‘钟主’出来的时间。”我盯着白鸦,“是当年筑阵的九个人里,还活着的那个?”
档案里记载,1983年竣工仪式后,九个戴面具的人里,有八个失踪了(对应1983年的3人和后来的5人),只有一个人还活着——周建筑师的助手,姓陈,现在是“大世界”的保安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