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后院角落,有一间最不起眼的小屋,里面住着院里年纪最大、也最超然的聋老太太。她耳朵是真背,平时很少参与院里的喧嚣,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观察着眼前流动的众生相。
院里人都敬着她,不仅因为年纪,更因为她偶尔开口,总能说到点子上,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易中海等几位大爷处理不了的大事,有时也会来听听她的意见。
林向阳对这位老太太一直保持着尊敬,路上遇见会放缓脚步,点头致意,但从未深谈。他总觉得,老太太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比常人更深的洞察。
这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林向阳放学回来,刚走进后院,就看到聋老太太依旧坐在老位置上,夕阳的余晖给她满头的银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只是望着虚空。
林向阳像往常一样,准备点头走过。
就在这时,聋老太太却缓缓抬起了手,那是一只布满老年斑、皮肤松弛如树皮的手,对着他轻轻招了招。
林向阳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迟疑地走了过去,微微俯下身:“奶奶,您叫我?”
老太太耳朵背,需要凑很近、很大声说话才能听见。但奇怪的是,她似乎并不需要林向阳重复,只是用那双浑浊却异常沉静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那张尚带稚气却已显沉毅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模糊人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半晌,老太太伸出那只枯瘦的手,轻轻握住了林向阳的手腕。她的手很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
林向阳没有挣脱,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她张了张嘴,声音苍老而缓慢,却异常清晰,根本不像一个耳背之人说出的:
“孩子……”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岁月深处打捞上来。
“你是带着福气来的……”
林向阳心中猛地一震!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内心的波澜却如同投入巨石的深潭!
老太太仿佛没有察觉他的震动,继续用那缓慢而笃定的语调说道:
“这院子……因你而变好了。”
说完,她松开了手,重新眯起了眼睛,恢复了那副与世无争、昏昏欲睡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两句话,只是随口一句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