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院角那架老葡萄藤,悄无声息地蔓延着叶片,也结出各自不同的果实。林家的日子,肉眼可见地“红火”起来。虽不至于大鱼大肉,但餐桌上油水明显足了,细粮多了,林大山眉宇间的愁绪也淡了,连带着林母的气色都红润了几分。更重要的是,林向阳这个儿子,成了院里人人夸赞的“读书种子”,前途一片光明。
这一切,都落在中院贾家媳妇秦淮茹的眼里,像一根细小的针,时不时地刺一下她的心。
秦淮茹是个要强的女人,丈夫早逝,她一个人拉扯着婆婆和三个孩子——半大小子棒梗,丫头小当,还有襁褓中的槐花。她在轧钢厂当钳工,工资不高,养活一大家子紧紧巴巴,常常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婆婆贾张氏还是个不省心的,身体不好,嘴又碎,帮不上多少忙,还时常抱怨。
同样是工人家庭,看着林家蒸蒸日上,再回头看看自家永远算计着米下锅的窘迫,听着婆婆对别人家孩子的羡慕和对自家孙子的数落,秦淮茹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羡慕、酸楚、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
她有时在水房洗衣服,会看到林向阳抱着一摞书从容走过,那挺拔的身姿和沉静的眼神,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家那个整天就知道疯跑、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的棒梗,心里便是一阵无力。她也会看到林母提着刚买的、带着肥膘的猪肉回家,那诱人的肉香,让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想起自家已经好些天没见荤腥了。
这种对比带来的落差,无声无息,却格外磨人。
林向阳何等敏锐,他很快就察觉到了秦淮茹偶尔投来的、那复杂难言的目光。那目光里有羡慕,有失落,并没有恶意,却带着生活重压下的苦涩。他理解秦淮茹的不易,一个寡妇撑起一个家,在这个年代尤为艰难。他无意炫耀,更不想因为自家的好转而让邻居感到难堪。
直接接济是不可能的,那会伤了秦淮茹的自尊,也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闲话。他需要一个既自然又能真正帮到一点忙的方式。
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林向红。向红比棒梗小两岁,比小当大一点,正是贪嘴的年纪。他也想到了阎埠贵,这位“忘年交”偶尔让他帮忙搬点重物(主要是书),确实会给点小零钱或者几块水果糖作为“跑腿费”。
一个主意在他脑中形成。
这天,林向阳又从阎埠贵家搬回一摞旧书,阎老师果然又塞给他几颗水果硬糖作为“酬劳”。林向阳拿着糖,找到正在院里跳皮筋的妹妹林向红。
“向红,过来。”林向阳招招手。
林向红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哥哥手里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