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初春,洛杉矶,西部委员会情报分析室
特纳·史密斯将西部安保公司从欧洲发回的加密电报扔在桃花心木桌面上,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电报详细分析了西班牙内战中人民阵线政府失败的原因:无政府主义者、共产主义者、托洛茨基派、温和共和派之间的内讧;国际纵队理想主义者的混乱指挥与西班牙本土民兵的摩擦;以及佛朗哥将军如何利用这些分裂,稳扎稳打地推进……
“够了。”特纳打断了一旁正在做简报的情报分析师,“这些政治家的愚蠢和理想主义者的天真,我已经听腻了。左派输,右派赢,这结果几个月前我就料到了。我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他身体前倾,手指重重地点在西班牙地图上:“黄金!西班牙帝国几百年来从美洲掠夺的黄金,都到哪里去了?这个国家打了一场这么惨烈的内战,双方却好像都没动用那传说中的巨额黄金储备?这不合逻辑!佛朗哥都快赢了,他的军队难道是用沙子变出来的?左派政府抵抗了这么久,他们的枪炮弹药难道是靠国际纵队募捐的邮票买来的?”
霍华德·修斯坐在他对面,晃着杯中的威士忌,皱着眉头说:“赫斯特报系那些煽动性的报道不是说,西班牙的黄金早就被左派政府偷偷运到莫斯科,用来买苏联的破烂武器了吗?斯大林那个格鲁吉亚土匪,可是个雁过拔毛的主。”
特纳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霍华德,赫斯特那个老家伙的话,一半是真相,一半是为了卖报纸的噱头。斯大林肯定抢了,这一点我毫不怀疑。1936年秋天,西班牙人民阵线政府确实把大部分黄金储备运到了敖德萨,以换取苏联的军事援助。以斯大林的贪婪,他绝对会以‘保管费’、‘运输风险溢价’和远高于市价的武器报价,狠狠地敲诈一笔,中饱私囊。这笔黄金,大部分肯定已经进了苏联的金库,成了斯大林巩固权力的资本。”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但是,这绝不是故事的全部。西班牙的黄金储备量巨大,斯大林再贪,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吞掉全部。而且,你认为佛朗哥那个老狐狸是傻子吗?”
修斯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佛朗哥!”特纳站起来,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指着西班牙,“他是一个极其精明、谨慎且现实的军人和政客。他背后有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支持,但你以为他真的完全信任那两个疯子吗?他肯定从战争一开始,就秘密转移并囤积了大量的黄金和外汇!”
特纳的分析如同手术刀般精准:
1.不信任轴心国:“佛朗哥比谁都清楚,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支持是有代价的,而且代价高昂。他绝不会把西班牙的经济命脉完全押在德国和意大利身上。他必须留有一大笔‘独立资本’,以便在必要时拥有自主权,或者在未来与轴心国讨价还价。”
2.战后的重建需求:“内战结束后,西班牙将是一片废墟。重建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佛朗哥如果手上没有硬通货,他拿什么去稳定经济、收买人心、巩固政权?难道全靠柏林和罗马的施舍?那他将永远只是一个附庸。”
3.黄金的终极价值:“武器会消耗,政权会更迭,但黄金是永恒的硬通货。佛朗哥这种传统的保守派军人,骨子里最信任的就是黄金。他一定在战争过程中,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将能控制到的黄金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作为他未来统治西班牙的‘压舱石’。”
修斯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所以,你认为西班牙的黄金,一部分被斯大林抢走了,但更大的一部分,应该被佛朗哥秘密藏了起来?”
“没错!”特纳肯定地说,眼中闪烁着资本猎手特有的光芒,“这笔财富可能藏在某个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里,可能存放在葡萄牙某个秘密金库,甚至可能就藏在西班牙国内某个不为人知的修道院地下。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战利品’!”
他回到桌前,语气变得热切:“霍华德,内战马上就要结束了。一个百废待兴、急需资金重建的西班牙,一个手握重金但需要将其转化为实际投资和影响力的佛朗哥政权…这中间,存在着巨大的机会!”
修斯立刻明白了特纳的意图:“你想和佛朗哥做交易?用我们的资本和技术,去换取他手里那些黄金的‘使用权’?或者,参与西班牙的重建项目?”
“不仅仅是交易,”特纳的野心更大,“我们要成为佛朗哥政权战后经济重建的‘首席合作伙伴’。帮助他修建基础设施,开发矿产,建立工业体系…用我们的美元和技术,去撬动他手里的黄金和整个西班牙的市场。这是一块尚未被大规模开发的欧洲蛋糕!”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件事要极其谨慎。我们不能公开与一个法西斯政权过于亲密,尤其是在罗斯福政府警惕欧洲法西斯扩张的背景下。我们需要通过复杂的离岸公司、中立的瑞士银行渠道,以及我们在欧洲的代理人来操作。但机会,绝对是千载难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