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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翟管家寄书寻女子 蔡状元留饮借盘缠(1 / 2)

咱们先唠唠这回开头的诗,“既伤千里目,还惊远去魂。岂不惮跋涉?深怀国士恩。季布无一诺,侯嬴重一言。人生感意气,黄金何足论。”翻译成人话就是:就算望穿秋水、魂牵梦绕,就算赶路累得要命,只要是为了报答知遇之恩,这点苦算啥?季布那种说话不算数的咱不学,要学侯嬴那样一诺千金——毕竟人活着图的就是个意气相投,黄金再多也比不上这份情分。

你别瞅这诗写得挺仗义,实际上是给后面西门庆那套“官场人情学”做铺垫呢。咱接着往下看,故事那叫一个热闹。

话说第二天一大早,西门庆就没闲着,先跟夏提刑一起去接了新上任的巡按大人——这可是官场必修课,新领导来了,姿态必须做足。接完领导还不算完,又马不停蹄赶到自家庄子上,给那些干活的匠人发福利、搞犒劳。你想啊,西门庆现在是理刑千户,既得跟官场打交道,又得管家里的产业,典型的“职场大忙人”,一天到晚脚不沾地。

等到晚上终于回了家,刚进门,小厮平安就跟献宝似的凑上来禀报:“爹,今天有个东昌府来的文书快手,说是要去京城,顺便给您捎了封书和礼物,说是太师爷府里翟大爹寄来的!我已经给送到大娘房里去了,那人说明天中午来讨回书呢。”

西门庆一听“翟大爹”这仨字,立马精神了——翟谦是谁?那可是当朝太师蔡京跟前的红人,相当于“首席秘书”,跟他处好关系,比跟十个知县打交道都管用。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上房,从吴月娘那儿把信取过来,拆开就看。

信上写得那叫一个客气:“京都侍生翟谦,给即将高升的大锦堂西门大人磕头问好。我早就仰慕您的大名,可惜一直没机会见着您本人,之前您多次给我送厚礼,我心里感激得不行!上次您特意写信吩咐我的事,我都记在心里,但凡太师爷身边有能帮上您的地方,我肯定尽全力。之前我托您家小厮办的小事,想必您已经帮我搞定了吧?今天正好有机会托人带信,顺便给您送十两银子当贺礼,再问问您最近身体咋样。麻烦您给我回个信,我感激不尽!另外,新科状元蔡一泉,是太师爷的干儿子,这次奉旨回老家探亲,会经过您那儿,还望您留他吃顿饭,他肯定不会忘了您的好。拜托拜托!秋后一日写的信。”

西门庆看完信,当场就拍大腿,嘴里不停念叨:“坏了坏了!赶紧叫小厮去把媒人找来!我这脑子是被门挤了还是咋的?这么大的事居然给忘了!”

吴月娘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问道:“啥事儿啊?看你慌的,跟火烧屁股似的。”

西门庆这才解释:“你忘了?之前东京太师府的翟管家就写信来,说他没儿子,想让我在咱们这儿给他找个姑娘。不管是穷人家还是富人家的,不在乎彩礼多少,只要姑娘模样好、身体健康,能给他生娃就行。他还说,姑娘的嫁妆和彩礼花多少,让我先垫着,他回头全给我还回来,而且以后在太师爷面前,肯定全力帮我升官。我这阵子忙着上任、处理各种杂事,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来保天天往铺子里跑,也不提醒我一句。你看现在,人家大老远托人捎信来问进展,还送了十两银子贺我,明天就来要回书,我咋跟人家说?这要是让翟管家不高兴了,咱跟太师爷的关系不就黄了?要不……把李瓶儿房里的绣春送给他得了?那丫头模样还不错。”

吴月娘一听这话,差点没气笑:“我说你是个‘火燎腿加马大哈’的货!这都两三个月了,你早干嘛去了?人家正经托你办件事,你好歹找个真正的黄花大闺女啊!绣春那丫头,你都收用过了,现在再打发去给翟管家,这不是打人家脸吗?翟管家是什么人?太师身边的红人,能要你用过的丫鬟?你把这事儿上点心,人家以后能帮你多大的忙!现在才着急,跟那急着救火却找不着水桶似的,有啥用?这又不是去菜市场买白菜,拿了银子就能拎走。人家闺阁里的姑娘,好坏不一样,得让媒人慢慢打听、实地相看才行,你说得倒轻巧!”

西门庆被怼得没话说,只好挠挠头:“那明天人家来要回书,我总不能说还没找着吧?”

吴月娘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亏你还当理刑官,这点小事都不会应付?等明天那人来了,你多给他点路费,写封回信就说姑娘已经找着了,就是嫁妆和衣服还没准备好,得等几天才能弄完,到时候咱们派人送过去。这样一来,既打发了他,又给自己争取了时间,这不两全其美吗?也不辜负人家托你一场。”

西门庆一听,立马眉开眼笑:“还是你聪明!就按你说的办!”说完就叫陈敬济过来,让他连夜写好回书,免得第二天手忙脚乱。

到了第二天,送书的人果然来了。西门庆亲自出来接待,又是递茶又是寒暄,详细问了翟管家的近况,还特意问蔡状元的船啥时候到,好提前准备迎接。

那人赶紧回话:“小人来的时候,蔡老爹刚辞了皇上,从京城出发。翟爹还特意吩咐,说蔡老爹回乡路上可能缺盘缠,让小人跟您说,不管他借多少,您尽管给,回头翟爹那边如数还给您。”

西门庆一听,这不正是表现的机会吗?立马拍着胸脯说:“你回去跟翟爹说,没问题!蔡状元要多少,我这儿绝不含糊,尽管开口!”说完,就让陈敬济把人请到厢房里,好酒好饭招待,临走的时候,除了把回书给他,还额外给了五两银子当路费。那人乐得嘴都合不拢,连连磕头道谢,欢天喜地地走了。

这里咱得插一嘴,说说这蔡状元的来历。本来这次科举,头名状元是安忱,结果有言官弹劾他,说他是前朝宰相安惇的弟弟,属于“党人子孙”,不能当状元。宋徽宗没办法,只好把蔡蕴提为第一,当了状元。这蔡蕴也是个会来事的主,知道蔡京权力大,直接投到蔡京门下,认了蔡京当干爹,没过多久就升了秘书省正事,这次是请假回老家探亲。而跟他同船的安进士,就是之前被换下的安忱,因为家里穷,一直没成亲,这次也是请假回家找媳妇,所以俩人正好搭了个伴。

再说吴月娘这边,也没闲着,赶紧让小厮去把清河县有名的媒人都叫来——有老冯、薛嫂儿,还有其他几个靠谱的,跟她们吩咐:“你们赶紧四处打听,谁家有十五六到十七八岁的好姑娘,模样周正、身体健康的,有消息了赶紧拿帖子来跟我说,这事耽误不得!”媒人们一听是给太师府翟管家找姑娘,都知道这是个大差事,赶紧应下来,各自忙活去了。

过了几天,西门庆让来保去新河口打听蔡状元的船到没到。来保一打听,得知蔡状元和安进士的船已经到了,俩人正同船呢。来保赶紧拿着西门庆的拜帖跑到船上拜见,还送上了一份“下程”——就是路上吃的喝的,有好酒、好面、鸡、鹅,还有各种下酒菜、盐酱之类的,看得蔡状元心里暖洋洋的。

其实在东京的时候,翟谦早就跟蔡状元打过招呼了:“清河县有个西门千户,是咱们太师爷门下的人,家里特别有钱,还懂规矩,也是太师提拔的,现在当理刑官。你到了那儿,他肯定会好好招待你,你可得跟他处好关系。”蔡状元把这话记在心里,现在见西门庆不仅派人远来迎接,还送了这么丰厚的礼物,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第二天,蔡状元就同安进士一起进城,来拜谢西门庆。西门庆早就提前准备好了酒席,之前在李知县衙门吃饭的时候,觉得有一伙苏州戏子唱得特别好,还特意把其中四个叫过来伺候,就为了给蔡状元和安进士撑场面。

蔡状元和安进士也没空手来,蔡状元带了一端绢帕、一部书、一双云履;安进士带了书帕各两件、四袋芽茶、四柄杭扇。俩人都穿着官袍、戴着乌纱帽,先把拜帖递进去。西门庆赶紧穿上官服,戴着官帽,亲自到大厅门口迎接,俩人互相作揖行礼,客气得不行。

献完礼物,分宾主坐下。蔡状元先开口,双手抱拳,身子微微前倾,客气地说:“京城的翟云峰(翟谦的字),老跟我夸您家是名门望族,清河县的大户人家,我早就仰慕您的名声,就是一直没机会见面。今天能在您家里拜见您,真是我的荣幸!”

西门庆赶紧谦虚道:“不敢当!昨天翟云峰还写信来,说二位老先生要路过这儿,我本来应该去接您的,可惜公务太忙,没顾上,还望您别怪罪。”说完,又问:“二位老先生老家是哪儿的?平时怎么称呼?”

蔡状元答道:“学生我是滁州匡庐人,别号一泉,侥幸中了状元,现在当秘书省正字,这次是请假回老家探亲。”

安进士接着说:“学生是浙江钱塘县人,别号凤山,现在被任命为工部观政,也是请假回家成亲的。敢问您怎么称呼?”

西门庆摆摆手:“我就是个武官,哪敢说什么别号。”俩人再三追问,他才不好意思地说:“我别号四泉,都是靠蔡太师提拔,还有翟云峰帮忙,才袭了锦衣千户的职位,现在当理刑官,其实我也觉得自己胜任不了。”

蔡状元赶紧说:“您太谦虚了!您有本事、名声又好,可别这么说。”

聊完客套话,西门庆就请俩人去花园的卷棚里宽衣休息。蔡状元赶紧推辞:“学生我归心似箭,船还在岸边呢,本来打算见了您就走的,现在见了您,又舍不得走了,这可咋整!”

西门庆笑着说:“二位不嫌弃我家简陋,就多留一会儿,吃顿便饭,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蔡状元一听,立马答应:“既然您这么热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就脱下官服,跟安进士一起坐下。旁边的小厮赶紧换了一道新茶上来。

蔡状元看着花园里的池子、亭子、花木,一眼望不到头,景色美得跟仙境似的,心里特别高兴,忍不住夸道:“这地方简直就是蓬莱仙境啊!”西门庆一听,更高兴了,赶紧让人把棋桌抬过来,想跟俩人下棋。

这时,西门庆又说:“今天我叫了两个戏子过来,一会儿给二位唱两段,助助兴。”

安进士眼睛一亮:“戏子在哪儿呢?赶紧叫出来让我们瞧瞧!”

没一会儿,四个戏子就进来跪下磕头。蔡状元问道:“你们谁是生角、谁是旦角?都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