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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商会蓝图与暗流初现(2 / 2)

钱锦云愣了愣,指尖划过“主事人”三个字的位置,指甲在宣纸上留下浅痕。她不是没接过重任,可这商会牵扯的利益,比军需还复杂——一边是勋贵,一边是民间商人,还有朝堂上盯着的眼睛。

“陛下信我,我就敢接。”她挺直了脊梁,语气里没半分犹豫,“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能把这商会撑起来。”

朱祁镇点头,指尖点在草案的“玻璃产销”部分:“先从玻璃和肥皂开始,这两样东西利润厚,能让勋贵和商人看到好处。具体怎么跟他们谈,怎么定规矩,你拟个细则给朕——朕是你最硬的靠山。”

“臣女领旨!”钱锦云躬身行礼,手里的草案被她攥得更紧,像是攥着一把打开新局的钥匙。

就在暖阁里描绘蓝图的时候,京城西市的“周记老皂坊”后堂,却是另一番光景。

墙角的霉斑混着劣质皂角的酸腐味,呛得人嗓子发紧。周老头坐在破木桌旁,手里捏着块皇家香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香皂是他从黑市花十两银子买来的,触手温润,还带着茉莉的香,跟他家那些黑黢黢、硬邦邦的皂角团子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都看看!都闻闻!”周老头把香皂狠狠拍在桌上,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玩意儿又香又好用,咱们的皂角怎么跟人家比?更别说外面传的,宫里要搞什么‘皇家商会’,以后这香皂、玻璃镜都要低价卖——这是要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啊!”

坐在旁边的刘东家,是开铜镜铺的,此刻脸色比铜镜还灰:“我那铺子,半个月没卖出去一面镜!客人一进门就问‘有玻璃镜吗’,我总不能把铜镜磨成玻璃吧?”

“我的绸缎庄也一样!”胖商人捶着桌子,肥肉都跟着颤,“老主顾都去打听皇家商会的新布料,谁还买我的老绸缎?”

几个人唉声叹气,桌子上的茶都凉透了。他们都是京城旧商帮的人,靠祖传的手艺和老渠道吃饭,可皇家商会还没正式开,就已经断了他们的活路——就像溺水的人,连浮木都抓不住。

忽然,后堂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一个穿青布长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面容普通得像路边的石头,可脚步轻得没声,像是飘进来的。

“周东家,诸位,何必这么愁?”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像根针,扎破了满室的绝望。

周老头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我们这儿没请外人。”

男人从容地作了个揖,手在袖里拢了拢:“在下姓李,是吏部张侍郎府上的管事。我家主子知道诸位的难处,特让我来给诸位指条明路。”他说着,从袖里取出封信,递了过去——信封上没署名,只有一道淡淡的墨痕。

周老头迟疑地接过来,拆开信纸快速扫了一遍。起初他的手还抖,等看完最后一行,眼睛忽然亮了,声音带着颤:“张……张侍郎真愿意帮我们?”

李管事笑了笑,语气里藏着话:“我家主子说了,工部的马侍郎,会‘格外关心’皇家商会的用料——比如石英砂的来源合不合规,工匠的来路清不清楚。至于诸位……”他的目光扫过几人,像在掂量分量,“只要你们闹得够大,让都察院的老爷们听到‘皇家与民争利’‘新奇玩意儿逼死旧商’的话,自然有人替你们说话。”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别忘了,这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是讲规矩的天下。那些奇技淫巧,没根没底的,能嚣张多久?”

这话像道光,照进了几人的绝望里。周老头跟刘东家对视一眼,眼里都燃起了光——那光里有希望,更有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与此同时,吏部左侍郎张文博的书房里,烛火摇得厉害,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他手里捏着份密报,上面记着钱锦云近日的行程:昨天去了成国公府,今天见了四海车马行的东家,连她跟郑夫人喝茶时提的“股权分红”,都写得清清楚楚。

“哼,陛下倒是会找路子。”张文博捻着胡须,嘴角勾出一道阴冷的笑,“朝堂上争不过,就往商贾的路子上绕——忘了‘士农工商’是国本?没了尊卑,这天下还能稳吗?”

他对着侍立的家人低声吩咐,声音里带着狠劲:“去告诉马顺,工部该动一动了。皇家商会用的碱料、石英砂,都要查;工匠的籍贯、招募的规矩,也要查——查得细些,别放过半点错处。还有西市那些人,要是去都察院递状纸,你们得‘帮’着把状纸递到该看的人手里。”

家人躬身应道:“奴才明白。那武安侯府的郑宏,要不要再提点一下?”

张文博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去给郑宏家的老管家递个话——他儿子在通州贪墨的那点事,陛下还不知道。要是想让这事烂在肚子里,就让他把钱锦云跟郑夫人谈的条件,‘不小心’透给旧商帮的人。”

家人心领神会,悄没声地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张文博,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寒风灌了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他望着窗外的夜色,手指轻轻敲着窗棂,那节奏像战鼓的前奏,敲得人心慌。

京城的天,看着平静,底下却已经拧成了两股劲:一股是朱祁镇带着新政、商会往前冲的劲,像烧得旺的炭火;另一股是张文博这些人守着旧规矩、旧利益的劲,像裹着冰的风。

经济的仗还没开打,可无声的博弈已经开始了。

钱锦云能不能在勋贵和旧商帮的夹缝里,把皇家商会的架子搭起来?朱祁镇这步“商会”的棋,能不能顶住那些暗处的刀子,真的成了大明的经济根基?

没人知道答案。只有寒风卷着雪籽,打在紫禁城的角楼上,呜咽声里藏着无数双眼睛——有盼着好的,有盯着利的,还有淬了毒等着看笑话的。这场没硝烟的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