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深吸一口气,抓过图纸卷起来,往张二狗手里一塞:“张二狗,带俩人拆旧架,注意别碰着墙!王五、李石头,去棚子拿铁件,按图纸截竹子——差一分,我拿你们是问!”
李福安在后面看得脸色发青,团扇摇得飞快。他悄悄退到一棵老槐树下,对心腹小太监咬耳朵:“去告诉王振公公,小皇帝要改脚手架的规矩,用榫卯铁件,耽误工期是小事,怕是要动营造司的老底!”顿了顿,又补了句,“再去物料房说,新架子要的木板,先拿些潮的凑数——我倒要看看,这‘新规’能不能撑过今日!”
三、土下的隐患:塌方骤起
拆旧架的动静很大,毛竹倒地的“哐当”声里,张二狗突然喊了声:“哎?这地面咋软乎乎的?”
众人看过去——张二狗站在配殿后墙根,脚边的泥土陷下去半寸,还渗出来一点黑水。他刚想蹲下去摸,赵铁柱就喊:“别磨蹭!先拆架子!”张二狗只好作罢,没注意到那黑水顺着砖缝,往地底渗去。
新架子搭得很快。按图纸截好的毛竹笔直,榫卯扣在一起时“咔嗒”一声脆响,铁件卡上去,用锤子敲两下,稳得能站两个人。刘师傅一开始还抱着胳膊看,后来见张二狗把踏板嵌进支撑槽,缝真的没超过半指,忍不住走过去,用脚踹了踹踏板——纹丝不动。他撇了撇嘴,却没再说话。
朱祁镇正在检查第一层架子,手指敲了敲铁件,刚想让赵铁柱签字,突然听见“轰隆”一声闷响!
那声音像地底传来的巨兽嘶吼,紧接着是泥土崩落的簌簌声。众人回头——配殿后墙根,张二狗刚才站的地方,陷下去一个大坑!一个叫小柱子的年轻工匠,半个身子都在坑里,双手乱抓,泥浆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滑,“救命!
“救人!”朱祁镇的声音变了调,手里的图纸往王勤怀里一塞,第一个冲了过去。他跑得太急,常服下摆被竹根勾破了,却没顾上管——坑里的小柱子还在往下陷,坑壁的泥土簌簌往下掉,眼看就要把人吞了!
赵铁柱也反应过来,嘶吼着:“拿麻绳!搬长木板!快!”
工匠们乱作一团,王老三扛着木板往坑边跑,脚刚沾到坑沿的泥土,就听见朱祁镇喊:“别踩!那土软!木板铺两层!”
朱祁镇蹲在坑边,身体往前倾,却故意离坑沿半尺远:“小柱子!看着我!别慌!把脚往上抬,踩在右边那块硬泥上!”他盯着坑壁,突然发现泥浆里裹着几片碎陶片——那陶片的纹路,和昨日探坑时发现的暗渠砖一模一样!
“不好!是暗渠!”朱祁镇心里一沉,大声喊,“所有人离坑边三尺!这坑
这话一喊,工匠们都往后退了退。小柱子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死死抓着刚铺过去的木板,“皇上!我怕……”
“别怕!绳子来了!”张二狗扛着麻绳跑过来,朱祁镇接过绳子,往自己腰上缠了两圈,“把绳子拴在我腰上,拉紧!我递绳子给小柱子!”
就在这时,朱祁镇眼角余光瞥见了李福安。那太监站在远处的廊柱下,团扇早就不摇了,嘴角勾着一丝冷笑,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他不仅没过来帮忙,还往廊柱后缩了缩,像是怕被塌方波及,又像是盼着坑再塌大些。
风突然变大了,配殿的墙缝里落下几块碎砖。朱祁镇握着绳子的手紧了紧——他不仅要救小柱子,还要护住这刚搭起来的新架子,更要找出暗渠泄漏的根源。可李福安那阴恻恻的目光,像另一把刀,架在了这场危机的刀刃上。
坑底的泥浆还在往下渗,小柱子的哭声混着泥土崩落的声音,在晨光里搅成一团。朱祁镇深吸一口气,把绳子往坑里递:“小柱子!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而远处的李福安,悄悄从袖里摸出个小令牌——那是王振给他的信物,只要他派人把令牌送到营造司,就能以“危及宫墙”为由,让这场改革彻底停摆。
危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