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被动等待,开始主动引导那微薄的药力,结合自身对归墟之道的感悟,尝试修复最基础的经脉。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最钝的刀子雕刻最坚硬的石头。但他心志何其坚韧,硬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一点点地疏通着堵塞断裂的经脉。
这一日,青禾照例送来药汁。凌尘努力集中精神,微微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清瘦、带着山中少女特有的红润的脸庞。女孩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眼睛很大,如同山涧的清泉,清澈透亮,此刻正带着几分紧张和关切望着他。见他睁眼,女孩吓了一跳,手一抖,药碗差点打翻。
“你……你醒了?”女孩的声音带着惊喜和一丝怯意。
凌尘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微眨了眨眼。
青禾见状,连忙小心地扶起他,将药碗凑到他嘴边:“阿嬷说你能醒过来就是天大的造化!快把药喝了,这是阿嬷用后山最好的青霖草熬的,对伤势有好处的……”
药汁依旧苦涩,但凌尘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微弱生机。他缓缓咽下,一股暖流散开,虽然微弱,却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多……谢……”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如同破锣。
青禾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不用谢!阿嬷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你好好休息,我去告诉阿嬷你醒了!”说完,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端着空碗快步跑了出去。
凌尘靠在床头,缓缓呼吸,感受着体内一丝微弱的气流在缓慢滋生。虽然距离恢复实力还遥不可及,但至少,他活下来了,并且……看到了希望。
他的目光透过简陋木窗的缝隙,望向外面。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远处的山峦上,给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村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扛着猎物、背着药篓,三三两两归来,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彼此打着招呼。孩童在村中的空地上追逐嬉戏,犬吠鸡鸣,炊烟袅袅,构成一幅宁静祥和的田园画卷。
这一切,与他经历的尸山血海、与幽冥殿的残酷追杀、与葬碑古界的万古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然而,凌尘敏锐地感觉到,在这片祥和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村民们的体质,村外的天然禁制,还有阿嬷偶尔看向他时那深邃难明的目光……这个木岩村,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无论如何,先恢复实力。”凌尘压下心中疑虑,重新闭上双眼,全力引导着那新生的微弱气流,运转功法。归墟元婴虽然黯淡,但在吸收了那丝外来生机后,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活性?
破而后立,或许……契机就在此地。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沉浸于疗伤之时,村落最深处,那间由巨大古木掏空而成的、布满奇异藤蔓图腾的木屋内,阿嬷正对着一面光滑如镜、却布满裂纹的古老石壁,低声祈祷。石壁之上,隐约可见一个残缺的、与草木生命息息相关的古老符文,正散发着微不可察的柔和光晕。
“生命源碑的指引……应验了么?这个身负寂灭与生机的年轻人……会是打破我族万年诅咒的……那个人吗?”阿嬷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与担忧交织的复杂光芒。
新的因果,已然悄然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