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那封语焉不详的短笺送出后,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音。萧执那边一片沉寂,连周大人也未曾再现身。然而,京城之中,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却悄然弥漫开来。
数日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同野火般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盘踞西山多年、屡剿不净的那伙悍匪,竟于前夜被一队神秘人马连夜端了老巢!匪首被当场格杀,余众或死或擒,无一漏网!更令人震惊的是,在清剿匪巢时,竟搜出了与城中富商褚良往来密信及银钱凭据,坐实了其勾结匪类、图谋不轨的罪行!
京兆府衙役闻风而动,直扑褚良住处及其名下产业,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褚良,这个褚文渊的远房侄孙,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与褚良过往甚密的陆明轩,也被发现暴毙于其临时租赁的一处陋室之中,官府验尸结论为“饮酒过量,意外猝死”,但其脖颈处隐约的淤青与室内狼藉的景象,却透着说不出的蹊跷。
雷霆手段,迅捷无比。一夜之间,针对玲珑阁的最大威胁,便被连根拔起,烟消云散。市井间议论纷纷,有拍手称快者,有唏嘘感慨者,更多的则是对于那幕后推动之人的深深敬畏与猜测。
榆林巷宅院内,韩管事将外界消息一一禀报,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后怕:“姑娘,都……都解决了!褚良不知所踪,怕是已被……陆明轩也死了!我们……我们安全了!”
沈清弦静静听着,面上无喜无悲,唯有置于膝上、微微蜷缩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早知道萧执手段非凡,却也没想到竟如此果决狠辣,不留丝毫余地。褚良的“失踪”与陆明轩的“暴毙”,无疑是最干净利落的处理方式,彻底杜绝了后患,也免去了她出面作证、卷入官司的麻烦。
这既是庇护,也是警告。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能给她的,也能轻易收回;与她为敌者,便是这般下场。
“知道了。”良久,沈清弦才轻轻吐出三个字,声音有些微哑,“让我们的人都撤回来吧,此事……到此为止。”
“是,姑娘。”韩管事躬身应道,犹豫片刻,又问,“那……王爷那边,我们是否需备礼答谢?”
沈清弦摇了摇头:“不必。王爷若有所需,自会示意。我们若贸然行动,反而不美。”她顿了顿,吩咐道,“对外,只作不知,一切如常。铺子里的生意,照旧经营。”
“小人明白。”
韩管事退下后,书房内重归寂静。沈清弦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庭院中几近凋零的秋色,心中五味杂陈。大敌已除,笼罩在头顶的阴云散去,她理应感到轻松与喜悦。然而,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却悄然压上心头。
她与萧执之间那根无形的线,经此一事,已被拉扯得更加紧密,也更加脆弱。她借了他的势,除了她的敌,却也让自己更深地陷入了他的掌控之下。这份“恩情”,太重,她不知该如何偿还,也不知将来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