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证据,证明此药渣,确系出自陆王氏日常所服汤药?而非他人栽赃陷害?”右侍郎目光如炬,看向沈清弦。
这个问题极其犀利!沈清弦早有准备,她深吸一口气,道:“民妇无法直接证明。但民妇曾留意到,负责夫人药材接收、煎煮的,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灵芝姑娘,以及一个名唤春草的丫鬟。大人可传唤此二人,详加审问,或可查明药渣来源。此外,夫人小产前后,精神恍惚,曾于癫狂中哭喊‘有人害我’、‘那药……’,此言当时伺候在侧的仆役皆可作证。”
她没有直接指控老夫人,而是将线索抛向具体经手人灵芝和春草,以及王夫人本人的疯话,引导官府自行去查证。同时,她也巧妙地将老夫人可能存在的幕后指使,隐藏在了“仆役皆可作证”的模糊表述之后。
就在右侍郎沉吟之际,一名吏员匆匆入内,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右侍郎神色微动,挥了挥手,那吏员便退下了。
“沈氏,”右侍郎再次看向她,目光深邃,“你之前通过特殊途径,递送入京兆尹衙门的一枚符文拓印,以及昨夜你于陆府遭遇军中好手行刺之事,皆已记录在案。本官问你,那符文,你从何得来?又与何人相关?”
终于问到最关键处了!沈清弦知道,决定性的时刻到来。她抬起眼,目光清正,一字一句道:“回大人,那符文拓印,是民妇在整理府中库房旧物时,于一废弃箱笼中偶然发现,刻于半截鸡血石私章之上。民妇虽不知其确切含义,但观其形制古奥诡异,不似寻常私印,且……与民妇亡母遗留的一本私密账册中,某些特殊标记,颇有相似之处。”
她终于,将母亲那本蓝皮账册,引了出来!
“哦?账册?”右侍郎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精光一闪,“账册何在?”
“账册原本,民妇已通过可靠途径,呈递御前。”沈清弦平静地说道,这是萧执安排好的说辞,旨在保护账册安全,并提升此案的层级,“民妇手中,仅有部分关键页的誊抄本,可呈交大人核对。”
她再次从袖中(实则是从贴身之处取出)取出几张折叠整齐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誊抄着的,正是那几笔记录着通过“漕运贴费”名目、流向“褚”姓的巨额款项!
当那触目惊心的数字与清晰的指向呈现在刑部官员面前时,签押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潜龙在渊,已现真身于公堂之上。图穷匕见,血淋淋的罪证,终于暴露在了天光之下。
沈清弦知道,真正的风暴,随着这本账册的现世,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然站在了这场风暴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