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燃烧的声音。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良久,老夫人才缓缓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冰冷,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笃定:“哦?是吗?看来,是老身病中昏聩,听信了谗言?”
“孙女不敢!”沈清弦立刻道,“老夫人为府中操劳,病中难免思虑过甚。只是此等污蔑之言,关乎孙女清白,更关乎陆府声誉,孙女恳请老夫人,严查那搬弄是非之人,还孙女一个公道!”
她反将一军,将问题引向了“挑拨离间”和“陆府声誉”。
老夫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腕间的佛珠,久久不语。沈清弦垂首立于下方,心却悬在半空,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她知道,老夫人并未完全相信她,但自己的坚决否认和那份“委屈”,也必然在老夫人心中种下了一丝疑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老夫人不会轻易动她这个目前还能维持府中稳定的“暂管”姨娘。
终于,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目光中的锐利似乎收敛了几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冰冷。
“罢了,”她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既然你否认,老身便暂且信你。只是,清弦,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陆府能容你,是念在旧情,也是看在你如今尚算安分的面上。若你敢有半分非分之想,行差踏错……”
她顿了顿,语气森然:“这陆府,容得下你,也……容不下你。”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孙女谨记老夫人教诲,定当时刻反省,克己守礼,绝不敢有负陆府恩德。”沈清弦深深敛衽,姿态恭顺至极。
“下去吧。”老夫人疲惫地闭上眼,不再看她。
沈清弦保持着恭顺的姿态,缓缓退出了慈安堂。直到走出那令人窒息的门扉,感受到外面冰冷的空气,她才允许自己悄悄松了半口气。
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潜龙在渊,险遭雷霆。这场慈安堂的对峙,她凭借急智与演技,勉强涉险过关。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老夫人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彼此的信任已然破裂。接下来的路,将更加如履薄冰。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却透着森森寒意的慈安堂,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
风波,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