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将这一页的格式、内容默记于心,并未做任何标记。她继续翻阅,又陆续发现了几条类似的、由陆安经手、经由王夫人心腹出库的,登记为“杂物”、“旧器”的记录,时间都集中在沈家出事前半年前后。
这些“杂物旧器”,究竟是什么?会不会与构陷沈家的“罪证”有关?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库房管事婆子准时在门外提醒。沈清弦放下账册,揉了揉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面色平静地起身离开。
回到水榭,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她却感觉心底一片冰凉。今日的发现,像是一道微光,骤然照亮了迷雾中的一角。陆明轩和王夫人,果然在沈家倒台前,就通过库房这条线,进行着某种隐秘的勾当!那些所谓的“古籍旧画”、“杂物旧器”,极有可能就是栽赃陷害的关键道具!
然而,光是这些模糊的记录,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需要知道那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如今又在何处。
老夫人给她库房对牌,本意是约束与利用,却阴差阳错地,为她打开了一扇窥探昔日阴谋的窗户。
她坐在灯下,将今日默记下的几条可疑记录仔细誊写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字迹细若蚊足。写完后,她将其卷起,塞入那枚中空的木珠耳坠中。
“妈妈,”她唤来周妈妈,将耳坠递给她,声音压得极低,“明日你去凝香馆,不必见方掌柜,只将这耳坠混在寻常货物里,交给方娘子,就说……是我送她的新年饰物,望她莫要嫌弃简陋。”
凝香馆的线虽被萧执警告暂停使用,但如此隐晦的传递,且并非直接求援,只是送出一些无法验证来源的时间信息,风险应当可控。她需要让萧执知道,她找到了新的线索方向。
周妈妈会意,郑重收好。
沈清弦走到窗边,夜色已深,雪光映照下,庭院一片凄清。对牌在袖中散发着冰冷的触感,而那些新发现的线索,则在她心中燃起一簇幽暗的火苗。
微光虽弱,已窥见缝隙。她不知道这缝隙背后是万丈深渊还是通途,但既已看见,便没有回头的道理。
她轻轻呵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窗玻璃上氤开一小团模糊的湿痕,随即又迅速消散。
棋局复杂,杀机四伏。但她手中的棋子,似乎又多了一枚。下一步,该如何落子,需要更深的思量,也需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