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开口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全,凶手亦已认罪,赵霖一案,便依沈卿所奏结案。”
“周旺杀害朝廷命官,罪无可赦,秋后问斩。”
“镇国公周震山,御下不严,致旁支子弟行为不端,酿成命案,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至于软红阁灭口案,着大理寺继续暗中查访,不可懈怠。”
“臣,领旨。”沈砚躬身,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旁人难以察觉的弧度。
周震山牙关紧咬,额角青筋跳动,却也只能重重跪下:“老臣……领旨谢恩。”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鱼贯而出。
周震山拂袖而去,背影压抑着滔天怒气。
几名与周家走得近的武将面色亦不好看。
反观文官队列,尤其是与沈珩交好的几位老臣,虽面色沉静,眼底却多少有些快意。
沈砚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出宫后,青锋不知从何处悄无声息地跟上,低声道:“公子,成了。”
“周家那老匹夫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这才刚开始。”
沈砚语气平淡,眼中却冷光微凝,“周旺必须‘病逝’在狱中,不能留到秋后。”
“他知道的虽然不多,但终归是个隐患。做得干净点。”
“明白。”
“还有,”沈砚脚步微顿,“柔妃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周后……恐怕更会趁机添柴。”
正如沈砚所料,柔妃在得知朝堂上最终定案后,在自己所居的永和宫内砸碎了一整套前朝青瓷茶具。
“周旺?”
“一个旁支的废物,就成了杀害霖儿的凶手?”
“本宫不信!”
柔妃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阴霾与悲愤,“霖儿虽偶有荒唐,岂会与一个兵卒争妓子到以命相搏的地步?”
“那软红阁分明是……”她猛地收声,眼中闪过惊疑。
有些事,她并非全然不知,赵霖也曾隐约提过软红阁不简单,与某些贵人有关。
难道……
“娘娘息怒。”
心腹宫女战战兢兢地劝道,“陛下已下旨结案,且……且罚了镇国公俸禄,也算是给了交代。”
“罚俸一年?”柔妃冷笑,“那算什么交代!”
“我霖儿一条命,就值他周震山一年俸禄?”
“沈砚……好一个沈砚!好一个沈家!”
她胸口剧烈起伏,想起侄儿赵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而凶手竟被定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替罪羊,滔天的怨恨与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宫人来报,皇后娘娘请柔妃娘娘前往御花园品茗赏花。
柔妃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
重新匀了面,换了身素净些的宫装,前往御花园。
御花园,花开得正盛。
周后一身明黄凤袍,端坐在琉璃亭中,正优雅地烹茶。
见柔妃到来,她放下茶筅,露出温和的笑意:“妹妹来了,快坐。”
“瞧你眼眶还红着,可是又为赵霖那孩子伤心了?”
“本宫听了心里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