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细微的神情变化却未能逃过温夫人锐利的眼睛,她心下觉得有趣,却故意不作声。
倒是张大人先开了口,几步上前,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关切与担忧:“夫人此行可还顺利?为何去了这许久?可是途中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一连串急切的问话,让温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孩子们都在一旁看着呢。
温夫人正斟酌着该如何将今晚这惊心动魄又匪夷所思的事情娓娓道来,张大人却误会了,毕竟他的夫人一向爽利,鲜少出现如此犹豫神情,于是张大人只以为此行不顺,或是……温夫人有暴露的可能。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而坚定:“无妨,回来便好。无论发生了何事,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有为夫在。”
“一切有我。”
温夫人心中有暖流涌过,却故意抬眼看他,问道:“若是我此番行事不慎,日后东窗事发,累你丢官去职呢?甚或……累及全家入狱呢?”
张大人闻言,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其实娶妇何尝不是一样的道理?若真到了那一步,为夫别无他法,也只能与夫人在这狱中,做一对相濡以沫的苦命鸳鸯了。”
温夫人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般话来,顿时面泛红霞,轻啐一声,笑骂道:“老不羞!孩子们面前也没个正经!”
其实此刻张大人已经意识到是自己关心则乱了,但他所言,也是真心话。
听得温夫人此言,在场众人自然意识到此事该是有惊无险,纷纷松了一口气,甚至张占奎还有心思冲张占春挤了挤眼睛——爹娘他们二人真黏糊,叫他看得牙疼。
然而张占春此时满心满眼记挂着谢竹茹,哪还有心思理会张占奎,因此张占奎自己很是讨了个没趣儿。
张占奎心中长叹一声,有些酸溜溜地琢磨起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意中人了?
没见自己这弟妹还没进门呢,弟弟已经不怎么理会他了,若是再进了门,这家里哪还有他张占奎的位置?
自家爹一门心思都挂在娘身上,见着自己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回头再将弟媳迎进门,占春肯定也将自己这个亲兄长抛在了脑后……
“哎!”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叹叫温夫人终于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尤其是那个眼巴巴地望着她的二儿子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一直紧绷着神经、脸色踌躇的张占春身上,之见不过短短数个时辰不见,这孩子便憔悴了不少,甚至唇上已经冒出了点点的胡茬,瞧着很是落魄。
于是温夫人也不忍心再吊他胃口了,她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春儿,且放宽心,竹茹那孩子……我已安置在稳妥之处,安然无恙。”
张占春的目光猛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