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走回龙椅,而是走到了那个依旧跪在殿柱旁,连头都不敢抬的三皇子赵弈面前。
“砰——”
皇帝一脚,将那本被周严丢下的《柳七(七)诗集》和那份贡院原卷,一并踹到了赵弈的面前。
“赵弈。”
皇帝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让赵弈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
“你还有何话……要对朕说?”
赵弈的身体抖如筛糠。他看着眼前这两份铁证如山的东西,他知道,任何抵赖都是徒劳。
“父皇!”他猛地抬起头,声泪俱下,重重地磕头,“父皇饶命!儿臣……儿臣不知啊!”
“不知?”皇帝笑了,那笑声里满是残忍的讥讽。
“儿臣……儿臣只是爱才心切!”赵弈语无伦次地辩解道,“儿臣见那林玉风才华横溢,便……便多与他来往了几次!是……是他们!是周严和林玉风他们自作主张!他们为了……为了讨好儿臣,才……才做下此等欺君罔上的糊涂事啊!”
“儿臣……儿臣真的毫不知情!求父皇明鉴!求父皇明鉴啊!”
他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那两个刚被拖下去的“替死鬼”。
“讨好你?”
皇帝的靴尖,轻轻地踩在了赵弈的肩膀上,一点点地用力,直到赵弈的脸颊被迫贴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你好大的脸面。”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敢用朕的江山社稷,用我大夏的国本……来讨好你?!”
“父皇……儿臣……呃啊……”
“你当朕是傻子吗?!”皇帝的怒火再次爆发,他一脚将赵弈踹翻在地,“没有你的授意,他们敢吗?!没有你的庇护,他们能吗?!”
“来人!”
赵弈吓得魂飞魄散,他以为皇帝要杀了他。
“父皇!父皇饶了儿臣这一次!儿臣再也不敢了!”
皇帝没有理会他的哭嚎。他看着满朝文武,那张威严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杀意。
“三皇子赵弈,结党营私,蒙蔽圣听,秽乱科举,动摇国本!”
“即日起,褫夺其亲王服制,禁足于‘静思宫’!无朕旨意,永世不得踏出半步!”
静思宫。
那不是宫殿,那是……皇家宗室用来圈禁“废人”的冷宫!
这道旨意,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不……父皇!你不能这么对儿臣!父皇——!”赵弈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但皇帝已经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他走回御台,看着台下那些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和那些吓得面无人色的新科进士。
他知道,今夜,他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他必须挽回。
“科举乃国之根本。”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朕……绝不容许任何人……玷污它!”
“传朕旨意!”
“此科……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