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斩蹋顿*(1 / 2)

白狼山南麓的喧嚣并未因单于鹰旗的坠落而即刻平息,反而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为狂乱的波澜。乌桓联军的中军核心如同被捣毁的蚁穴,失去了统帅的骑兵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冲撞,有的试图抢回蹋顿的尸体,有的则在求生本能驱使下向着战阵稀疏处亡命奔逃。袁熙、袁尚麾下的汉人步卒本就被张合所部强攻压得阵型摇摇欲坠,此刻眼见中军崩溃,鹰旗伏地,最后一点负隅顽抗的意志也瞬间冰消瓦解,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整个右翼步阵便如堤坝溃决,兵卒们丢弃了长矛弓弩,转身没入身后更为混乱的人潮马流。

吕布此刻却无暇欣赏这全面溃败的景象。赤兔马与他心意相通,不待催促,便已如同一道撕裂浊浪的赤色闪电,朝着那具刚从马背上栽落、仍在喷涌鲜血的无头尸身猛冲过去。方才掷出画戟、凌空斩首的那一瞬,一股近乎虚脱的乏力感曾短暂席卷他的四肢百骸,那是精气神高度凝聚后骤然爆发的必然反应。但此刻,一股更为灼热、更为暴戾的力量自丹田气海深处汹涌而起,迅速填满了每一处经络穴窍,驱散了那片刻的疲惫。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十丈外那片混乱的中心——几名身着精致皮甲、显然是蹋顿亲卫队长的乌桓勇士,正试图俯身捞起那具无头尸体,更有两人已挥舞着弯刀,状若疯虎般迎着他冲来,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混合着悲痛与绝望的嘶吼,赤红的眼睛里只剩下与他同归于尽的疯狂。

“挡我者死!”

吕布的咆哮如同实质的音浪,将迎面射来的几支软弱无力的箭矢都震得歪斜开去。他甚至没有动用刚刚收回手中的方天画戟,赤兔马前冲之势不减,左臂如铁闸般横扫而出,精准地扣住一名乌桓勇士劈来的弯刀手腕,猛地发力一拧,刺耳的骨裂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嚎同时响起,那勇士的胳膊已呈现出诡异的角度,弯刀当啷落地。吕布顺势一扯,将其整个人从马背上掼飞出去,重重砸向另一名冲来的骑士,两人顿时滚作一团,被后续涌上的狼骑铁蹄瞬间踏为肉泥。

另一名勇士的弯刀已劈至吕布颈侧,刀锋带起的寒意激得他颈后汗毛倒竖。千钧一发之际,吕布上半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后仰,弯刀带着凄厉的风声擦着他的喉结掠过。不等对方变招,吕布的右手已如毒蛇出洞,食中二指并拢,蕴含着崩石裂碑的暗劲,狠狠点在那勇士的喉结之上!

“咔嚓!”

轻微的脆响被战场噪音淹没,那勇士的眼珠瞬间暴凸而出,手中弯刀无力滑落,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软软栽下马去。

电光火石间连毙两名蹋顿亲卫,吕布的冲势只是微微一滞。赤兔马奋起神威,碗口大的铁蹄狠狠踹翻一名挡路的乌桓骑兵,终于冲到了那具无头尸身之前。一名亲卫队长刚将尸体捞起横放在自己鞍前,还未来得及打马逃离,便觉眼前一黑,一道冰冷的戟影已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画戟如热刀切牛油般掠过他的脖颈,又是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温热的血液泼洒在蹋顿那华丽的皮袍之上,更添几分狰狞。吕布画戟回转,月牙小枝精准地勾住蹋顿尸身的腰带,发力一挑,便将这具北方大患的残躯高高挑起,置于赤兔马鞍桥之前!

“蹋顿已死!头颅在此!尔等还要顽抗到几时!”

吕布再次运足中气,声浪如同滚滚雷霆,覆盖了整个核心战场。他单臂高举画戟,戟尖上挑着的,正是蹋顿那颗须发戟张、双目圆睁、凝固着惊骇与不甘的头颅!这一次,看得更真切的乌桓骑兵们,终于彻底崩溃了。

“单于!”

“快跑啊!”

哭喊声、尖叫声、马匹惊恐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比之前更加混乱的狂潮。核心区域的乌桓骑兵彻底放弃了抵抗,拼命鞭打着坐骑,只求远离那个如同魔神般的吕布,远离那杆挑着他们单于头颅的恐怖画戟。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许多人甚至为了争夺一条生路,将兵器挥向了片刻前的同伴。

“全军掩杀!降者免死!顽抗者,株连部族!”

吕布冰冷的下令声透过亲卫统领传达下去。这最后一句“株连部族”,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击垮了许多还在犹豫的乌桓部落首领最后的心防。一些较小的部落首领率先抛下了武器,跳下马背,跪伏在浸满鲜血的草地上,以额触地,表示臣服。有人带头,投降便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当然,仍有部分蹋顿的死忠和袁氏的铁杆部曲试图趁乱突围,但在张辽狼骑的衔尾追杀、张合步卒的严密围堵以及高顺陷阵营如同磐石般的推进下,这些抵抗很快便被粉碎,化作战场上新增的尸骸。

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如同在为这片土地泼洒上一层浓稠的血漆。白狼山南麓的巨大谷地,渐渐从震耳欲聋的厮杀场,转变为一片哀鸿遍野的修罗屠场。只是,胜利的欢呼与战败的哀鸣,已然分明。

战场的清扫与统计工作,在夜幕完全降临前便已迅速展开。无数的火把被点燃,如同在地上复制了一条璀璨星河,照亮了燕军士卒忙碌的身影。阵亡者的遗体被初步分辨,燕军士卒的身份牌被收集,准备集中安葬、记录名册以待抚恤;乌桓联军和袁军士兵的尸体则被剥去尚有价值的衣甲,集中堆放,等待后续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