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点将布防(2 / 2)

陈宫补充道:“青州方面,藏霸、孙观等泰山豪帅,名义已附,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携以官爵赏赐,令其袭扰袁谭后方,纵不能建大功,亦可分散袁绍精力。”

就在前庭紧锣密鼓调兵遣将之时,后宅书房内,烛光同样亮至深夜。

貂蝉并未安寝,她面前的书案上铺开了数卷有关青州地理风物的竹简与帛书。这些都是她通过不同渠道搜集而来,有些甚至带着陈年的霉味。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帛书上描绘的粗犷山川,目光专注,时而提笔在一旁的素帛上记录下关键信息。

青州,东莱之盐,北海之渔,泰山之险……民风彪悍,重义轻利,宗族观念极强。藏霸、孙观等人,与其说是军阀,不如说是依托泰山险峻和宗族势力生存的地方豪强。他们与袁绍的矛盾,根源在于袁绍试图将触角伸入青州,侵夺他们的自治权。

她回忆起白日里与几位出身青州的官员家眷闲谈时,偶然听来的琐碎信息:藏霸似乎颇好名马,其部下多擅射猎;孙观与本地几个大盐商往来密切;青州东部沿海的渔民,笃信一位名为“海神姑”的地方神只,祭祀时禁忌颇多……

这些信息看似与军国大事无关,但貂蝉深知,与这些地方势力的交往,除了利益,还需顾及人情与习俗。她铺开一张新的信纸,斟酌着词句,开始给即将奉命前往青州联络藏霸的使者写信。信中,她并未涉及任何具体战略,只是以个人提醒的口吻,委婉提及:

“……闻青州豪帅重诺,然性直,交往宜坦诚,忌虚言。东莱之地,近海多风,使者行装或需备防风厚氅。又闻彼处乡民崇敬海神,祭祀期间,慎谈杀伐之事,恐犯忌讳,或可备些内地精巧之物,以示尊重……”

她写得很慢,字迹清丽工整,力求将那些零碎的、非军事的信息,转化为可能有助于使者打开局面的细节建议。这封信,她会通过内府渠道,在使者出发前悄然送至其手中。

翌日清晨,许都城门洞开,一队队兵马络绎不绝开出,依照昨日的部署,奔向各自的防区。张辽率领的狼骑如同灰色的洪流,卷起烟尘,向着东北方的白马疾驰而去。高顺的陷阵营则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甲胄铿锵,如同移动的金属壁垒,目标直指延津。更多的部队,则随着吕布的中军大纛,浩浩荡荡向官渡方向进发。

辎重车队更是连绵不绝,装载着粮草、箭矢、营栅材料的牛车、马车堵塞了道路,民夫在官吏的呼喝声中奋力推动车辆。黄河防线上,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土木工程就此展开。

十日后,官渡。

吕布站立在刚刚筑起的高垒之上,强劲的河风扑面而来,带着潮湿的水汽和泥土的腥味。眼前,原本平坦的河岸已经模样大变。深深的壕沟纵横交错,其后是夯土垒砌的坚实营墙,墙头遍布垛口和射击孔。一座座望楼拔地而起,如同警惕的巨人,俯瞰着宽阔而湍急的黄河河面。对岸,隐约可见袁军斥候游骑的身影,如同徘徊的秃鹫。

河风吹动他玄色的披风,猎猎作响。他能感觉到脚下土地的坚实,也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大战前特有的压抑。防线已初具雏形,但真正的考验,尚未到来。他的目光越过滔滔黄河水,投向那片被袁绍势力笼罩的、广袤而未知的河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