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南方的格局(1 / 2)

袁术呕血身亡的消息,如同最后一片枯叶落下,为淮南这场持续数月的大戏画上了休止符。许都司空府的书房里,吕布放下高顺送来的详细军报,指尖在冰冷的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单调的轻响。尘埃落定,心中却并无多少快意,反倒像暴雨过后浑浊的池塘,表面平静,底下却沉淀着纷杂的思绪。

称帝,登基,众叛亲离,穷途末路……袁公路的一生,像一出仓促而荒诞的闹剧。吕布甚至能想象出他临死前那副不甘、怨愤、或许还有一丝悔恨的扭曲面容。权力是美酒,亦是毒药,饮鸩止渴者,终将毒发身亡。这个道理,他吕布比谁都清楚。

“主公,袁术既死,淮南大局已定。高顺将军请示,后续该如何布防,又如何应对江东孙策与徐州刘备?”陈宫的声音将吕布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

是啊,一个时代的结束,意味着另一个时代的开始。袁术这个缓冲消失后,长江以北的广袤土地便直接暴露在他的兵锋之下,但也同时意味着,他将直接面对新的邻居,新的对手。

吕布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他的目光掠过已被标注为己方控制的九江、庐江等郡,投向更南方。江东,孙策;徐州,刘备。这两股势力,在讨袁之战中或主动或被动地与他有过合作,如今却成了毗邻而居的潜在竞争者。

“孙伯符年轻气盛,锐意进取,其志不小。如今我据有淮南江北,犹如在他卧榻之侧,他岂能安睡?”吕布手指点着建业的位置,语气带着一丝冷意。孙策是一头猛虎,绝不会甘于偏安一隅。

“刘备……”吕布的目光移向徐州,“刘玄德素有仁义之名,善于笼络人心,徐州在其经营下,渐趋稳定。此人隐忍坚韧,绝非池中之物。”他对刘备的警惕,甚至更在孙策之上。猛虎可见,伪龙难防。

陈宫捻须分析道:“主公所言极是。孙策勇猛,然其刚极易折,且江东内部,世家大族未必全然归心,其根基未稳。刘备则如潜渊之龙,看似温厚,实则野心勃勃,更需谨慎应对。眼下我军重心在北,不宜在南线同时与孙、刘交恶。”

钟繇补充道:“或可采取远交近攻之策。对江东孙策,可暂时安抚,承认其现有地位,甚至开放边境贸易,换取南部边境的暂时安定,集中精力应对北方袁绍。对徐州刘备,则需加强戒备,暗中牵制,防止其坐大。”

吕布沉吟不语。策略是对的,但执行起来需要极高的手腕。孙策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缓兵之计;刘备更是老谋深算,岂会轻易被牵制?这南方的新格局,如同一盘刚刚摆开的棋局,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传令高顺,”吕布最终开口,“淮南防务,以稳为主。加固城防,精练士卒,广布斥候,严密监视江东与徐州动向。至于孙策和刘备……”他顿了顿,“以朝廷名义,遣使前往,嘉奖其在讨逆之战中的功绩,正式册封孙策为讨虏将军,领会稽太守;刘备为镇东将军,领徐州牧。先稳住他们,待我解决了北方的麻烦,再回头料理南方之事。”

“主公英明。”陈宫和钟繇齐声道。这确实是当前最稳妥的策略。

处理完这紧要军务,已是华灯初上。吕布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与这些枭雄谋士周旋,劳心劳力,远胜于沙场搏杀。他挥了挥手,让陈宫和钟繇退下,自己则信步走向后宅。

穿过几重月门,后宅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书房的清冷。主屋内灯火通明,严氏正坐在灯下教导吕玲绮刺绣,小姑娘学得认真,小脸绷得紧紧的。一旁,任红昌则安静地坐在窗边小几前,就着灯光翻阅着一卷竹简,侧影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