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豫州归心(1 / 2)

淮水南岸的土地,似乎比北岸更显荒芜。大军行进在龟裂的田埂和废弃的村落之间,烈日将残垣断壁晒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坏气息。偶尔可见零星面黄肌瘦的百姓,躲在远处惊恐地窥视着这支盔明甲亮、刀枪林立的庞大军队,旋即像受惊的兔子般逃入更深的荒野。

“豫州……竟凋敝至此。”钟繇骑在马上,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喟叹。他虽出身颍川大族,对豫州感情深厚,但连年战乱、诸侯割据,尤其是袁术称帝前后在此地的横征暴敛,早已将这片中原腹地摧残得千疮百孔。

吕布面色沉静,目光扫过道路两旁偶尔可见的白骨,那是无人收敛的饿殍或被杀掠的行商。乱世的残酷,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见,但每一次直面,仍会让来自现代的灵魂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与深沉的愤怒。这股愤怒,旋即化为对尽快终结乱世的更坚定决心。

“报——”前方斥候飞驰而来,“启禀主公!豫州刺史郭贡,率州府文武官员及部分兵马,已出城十里,于官道旁设下香案,似要迎候王师!”

消息传来,中军几位核心人物反应各异。

张辽剑眉微蹙:“郭贡?此人此前态度暧昧,据淮水而不守,今又主动出迎,莫非有诈?当小心戒备。”

高顺默然点头,手已按上刀柄,陷阵营的士卒下意识地调整了队形,显出戒备姿态。

陈宫则沉吟道:“郭贡非袁术嫡系,其据豫州,首鼠两端,实为自保。今我大军突破淮水,势不可挡,袁术败象已露。他此时出迎,或许是识时务之举。然,亦不可不防。”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习惯性地望向稍后方的任红昌。她今日乘着一架有篷的骡车,以避烈日尘土,此时正轻轻掀开车帘一角,聆听着外面的讨论。

吕布策马靠近车窗:“红昌,你如何看?”

任红昌微微欠身,声音透过车帘传出,清晰而冷静:“将军,诸位先生。妾身以为,郭刺史此举,投降示好的可能性更大。其一,他若有意抗拒,当凭淮水或坚城固守,而非自出险地,置于我军兵锋之下。其二,袁术倒行逆施,天下共弃,郭贡身为汉臣,除非利令智昏,否则岂会不知依附逆贼之下场?其三,我军势大,锐气正盛,彼欲保全性命富贵,除此别无他途。”

她稍顿一下,继续道:“然,文远将军与高将军的谨慎亦在情理。可令大军放缓行进,呈战斗队形,以示威慑。主公可率精锐亲卫前出受降,同时令一部精锐骑兵迂回其侧后,以防万一。若其真心归顺,则予其礼遇,稳其心神;若其有诈,则以雷霆之势击之。”

吕布闻言,眼中闪过赞许之色,此策可谓恩威并施,周全妥帖。“便依此议。文远,你率三千狼骑,向两翼展开,占据有利地形,监视郭贡部众。高顺,陷阵营前压,与我亲卫营一同前出。公台、元常,随我前去受降。其余各部,保持阵型,原地待命!”

“诺!”众将轰然应命,军队迅速而高效地行动起来。

不久,吕布率队来到郭贡设下的迎候之地。只见数百名豫州兵卒衣甲还算整齐,但士气明显不高,垂手立于道旁。为首一人,穿着刺史官服,年约四旬,面容带着几分惶恐与疲惫,正是豫州刺史郭贡。他见吕布金甲玄披,在一群虎贲簇拥下策马而来,威势迫人,连忙领着身后文武官员,快步上前,躬身长揖,几乎跪拜下去。

“豫州刺史郭贡,恭迎温侯!恭迎王师!贡……贡此前受逆贼袁术胁迫,未能及时响应朝廷号召,罪该万死!今闻王师天威降临,不胜惶恐,特率阖州官吏,归顺朝廷,愿效犬马之劳,共讨国贼!”郭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额角沁出细汗。

吕布勒住马,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他片刻,那目光让郭贡及其身后官员更是屏息低头,大气不敢出。

“郭使君,”吕布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能迷途知返,顺应天命,助王师讨逆,此乃明智之举。陛下与朝廷,对于诚心归附者,向来宽宏大量。你既仍是汉臣,过往之事,本侯可代朝廷,暂不追究。”

郭贡闻言,如蒙大赦,几乎要软倒在地,连声道:“谢温侯不罪之恩!谢朝廷宽宥之恩!贡必竭尽全力,供应粮草,为大军前驱!”

“很好。”吕布语气稍缓,“大军远征,粮草为先。即刻起,豫州境内所有府库粮秣,由我军与你共同接管,统一调配,用于讨逆战事。你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