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露出些许羞赧之色,“皇玛法,孙女希望额娘能随孙女一块去木兰秋狝。额娘自从嫁入皇家,还没出过京城呢。”
自从太子及冠,康熙十次出巡八次都被留下监国,太子妃则是一次都没随行过。
这几年随着太子和胤禔斗争加剧,太子妃忧心丈夫,忧心女儿,忧心母族,身子骨看着没什么大碍,但内心的忧愁早就渐渐腐蚀了她的心。
外人面前太子妃神采依旧,背地里却整日郁郁寡欢,没人能体会她是如何在储妃的位置上度日如年的。
丹阳心疼额娘,盼着额娘能离开四四方方的皇宫,去广阔无垠、入目翠绿的蒙古草原散散心。
康熙沉吟片刻,想起太子妃多年来操持宫务尽心尽力,随行而已,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大手一挥,“准。”
“多谢皇玛法恩典。”小姑娘如愿,
“皇玛法,孙女要骑马,策马随行,不要整日都窝在轿辇里头,烦闷。”
弘晓刚把话说完,濡媛又加了码,“还要时兴的宫花,以及一整套金累丝饰,尤其是内务府刚进贡的双凤牡丹挑心,镶嵌的这颗红宝石颜色极正,皇阿玛,女儿想要。”
李德全闻言面色犯难,小声提醒道:“皇上,内务府新造了一批首饰,那支挑心您前几日说要赐给十四福晋。”
挑心是专门簪在旗髻正中的,往往是最华丽一件饰,金累丝双凤牡丹挑心,一双凤凰栩栩如生,正中的红宝石更是硕大如鹌鹑卵,颜色明透,色如鸽血,当真是耀眼得很。
自然不是一般妃嫔能戴的。
贵妃倒是可以戴一戴,但内务府造这个是供康熙赏赐儿媳用的——每一个儿媳嫁进门,康熙不仅会在大婚时赏赐一对彩金鸳鸯,还会在婚后百日、半年、一年这些日子,赐几套精美的首饰下去。
没办法,后位空悬,宫务可以让贵妃、四妃打理,但皇家事宜不行。
某些时候,面对儿媳,康熙真是又当公公又当婆婆。
该安抚的安抚,该敲打的敲打,不好出面的,才会让儿媳的“真”婆婆出面。
十四如今是年前嫁进来的,算算正好是半年了。
四儿媳一去延禧宫,惠妃又是赐人又是让十四媳妇抄佛经的举动,康熙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出面就是打定主意当个痴聋家翁。
本以为事儿过去了,没想到,孩子心疼额娘,要到了自己跟前。
一声叹息后,弘晓笑着将这支沉甸甸的挑心插在濡媛的小两把头的正中,红宝石嫣然,在烈阳照耀下一时红光潋滟,濡媛一时竟比八福晋还盛气夺目。
然,濡媛犹觉不足,又拿了两支金桃花顶簪,点缀分心两侧,更添华贵。
丹阳对此十分钦佩,这重量还能昂首挺胸,傲然而立,不愧是小姑姑。
在二人惊叹的目光中,濡媛大摇大摆地去了延禧宫,对着刚交完佛经,身心俱疲的十四福晋,点了个头,“十四嫂,好巧。”
……巧什么,分明是故意的。
十四福晋完颜氏现在满脑子都是熊熊怒火,恨不得四嫂和她养大的孩子给烧成灰烬。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作为嫂嫂,面对前来炫耀的小姑子能怎么办?先退再说。
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