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玉兰开得正盛,白花瓣落了弘晓一肩。
越说越难过的弘晓,直接扑进康熙怀里,小身子抽抽搭搭,粉绫袄的肩头都哭湿了一片,连带着康熙明黄常服的衣襟也洇出深色水痕。
“皇玛法,十四叔坏!”弘晓攥着康熙的袍角,拳头捏得紧紧的。
“我没有不孝,我就是……”弘晓哭到打嗝,“静玛嬷从来没给我塞过一颗糖,贵玛嬷才疼我……我们不是白眼狼!”
康熙忙蹲下身,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指腹擦去她脸颊的泪,指尖触到一片滚烫。
这孩子骄纵却真诚,哪里懂得后宫那些弯弯绕。
帝王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极柔:“咱们弘晓最乖了,不是不孝,是你十四叔急糊涂了。”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喊声由远及近,“弘晓,弘晓~~”
胤祥快步走来,躬身行礼:“皇阿玛,儿臣来寻弘晓,额娘说她跑出来了,怕她闯祸,贵妃娘娘急的晕了过去,太医正在承乾宫扎针。”
“快把她带回去。”康熙拍了拍弘晓的背,叮嘱道,“好好哄着,别让她再受委屈。”
“李德全,你亲自送弘晓回去。告诉宫里人,弘晓没错,谁敢再嚼舌根,朕饶不了他。”
顿了顿,又补了句,“传旨,胤禵言语失当,罚抄《孝经》两百遍,闭门思过三日。”
胤祥应下,上前牵住弘晓的手。弘晓还抽噎着,却乖乖跟着走,走到廊下时回头望了一眼,见康熙还站在原地瞧着她,立刻挥了挥手,眼里的泪还没干,却挤出个笑脸,“玛法,不要皱着眉。”
“好,皇玛法不皱眉,不忧心。”康熙不舍地看着那抹粉衣消失在花影里,方才的烦躁散了大半。
思及太后先前的话,让梁九功去把太医召来。
乾清宫的檀香裹着淡淡的药味,沉得压人,王太医和李太医躬身垂首。
“皇上,静妃娘娘……”王太医先开口,声音发颤,头埋得更低,“癔症突发,勾动了旧年的咳疾,内里早已亏空,臣等……回天乏术。”
李太医连忙附和,指尖攥着药箱的带子,指节发白:“张院首也来看过,说这病来得蹊跷,却也查不出外源,只敢用些安神的药,终究是……顶不住了,也就这半月之数了。”
康熙坐在御座上,摩挲着扶手的龙纹,沉默良久。
阳光斜切进来照在他身上上,泛着冷光,不是不知道乌雅氏的病蹊跷,可事到如今,追究也无益,反倒会牵扯出更多是非。
这女人,他曾疼过她的柔弱,怜过她的出身,可后来看清她眼底的怨毒,对胤禛的冷漠,对胤禵的溺爱,对其他子女的利用,那些温情早成了笑话。
可她毕竟是皇子生母,处置不当,只会让朝堂非议。
康熙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再用些好药吊着,别让她走得太痛苦。”
隔了两日,宫里宫外流言愈演愈烈之际,费扬古进了宫。
“内大臣费扬古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