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落时,他眼底的暖意却悄悄淡了。太子太急了,急着分忧,急着显能,反倒失了为人子的本分。
若连“父病”都能当作“掌权”的契机……哪还有半点为人子的自觉!
病榻上的帝王虽未起身,远在乌兰布通的战事却半点没耽搁。
帐外的雨还在下,李德全轻手轻脚进来禀报:“万岁爷,常宁将军的奏折到了。”
康熙接过奏折,展开的手顿了顿,纸上的字迹潦草,墨迹还带着晕染,显是仓促写就:“乌珠穆沁遭遇准噶尔骑兵突袭,粮草断绝,士兵冻饿难支,左翼溃败,已南退三十里。噶尔丹正率部渡沙拉木伦河,逼近福全大营。”
“废物!”康熙将奏折掷在案上,茶水溅出杯沿,“三万兵马,竟挡不住噶尔丹的游骑!”
良久,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冲李德全道:“传旨!令常宁收拢残部,在高凉河以北设防,若再退一步,军法处置!让杰书率部从归化驰援,断噶尔丹的退路!”
李德全刚要退下,康熙又唤住他:“再给费扬古传密信,让他加快策反策妄阿拉布坦的进度。噶尔丹的后院,该着火了。”
此时的科尔沁草原上,费扬古正站在策妄阿拉布坦的帐篷里,手里捧着一封蜡封的密信。“台吉,”费扬古声音压得极低,“这是我皇给您的承诺。若您此时回准噶尔夺权,大清愿赠您三千匹战马、五千石粮草,且永不干涉准噶尔内部事务。”
策妄阿拉布坦摩挲着腰间的弯刀,眉头紧锁。他深知噶尔丹的狠辣,此战若胜,噶尔丹定会清算他这个“有异心”的侄子;若败,他甚至还能在大清的支持下,成为准噶尔的新主。
“可我只有五千兵丁,未必能敌过噶尔丹留在后方的亲信。”
“台吉放心,”费扬古从袖中取出一张舆图,“噶尔丹此刻正被清军缠住,根本无暇回援。这是您唯一的机会。”
这时候不走,更待何时?等战事结束,无论输赢,策妄阿拉布坦都不是噶尔丹的对手,只有战事未了,他先发制人,才能掌权。
策妄阿拉布坦盯着舆图,沉默半晌,猛地拔出弯刀,刀光映着他的眼:“好!我信你们一次!”
随即调转枪口,回了准噶尔,顺带帮乌拉那拉·费扬古指明了噶尔丹的后勤路线。
八月初一那日,清军火炮齐发,轰鸣声震得草原都在颤,自午后至日暮,总算轰开了准噶尔军的“驼城”——那些裹着湿毡的骆驼连成的屏障,终究挡不住红衣大炮的威力。
步兵趁势冲锋,骑兵从两翼包抄,准噶尔兵尸横遍野。
噶尔丹见势不妙,忙派使者来乞和,话里话外都是“愿罢兵休战”,转身却趁着夜色率部渡沙拉木伦河北逃,沿途将野草烧得干干净净,连清军的追骑都难寻踪迹。
福全一时心软信了乞和的鬼话,等反应过来时,噶尔丹早已没了踪影。
os感谢每位大大德打赏,但我一天四更是极限了,保证努力码字,往后会继续用心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