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福全看着军中粮草只剩三日之需,又想起派去追噶尔丹的侍郎逾月未归。
虽然乌拉那拉·费扬古带回了部分噶尔丹给自己准备的粮草,却也撑不了太久,估摸着叛军早已逃出边境,便自作主张下了回师令。
等部队撤到康熙行宫前,康熙看着福全递上来的奏折,指腹在“擅自回师”四字上反复摩挲,没忍住发了怒,“朕让他合围歼敌,他倒好,凭一句虚言就放跑了心腹大患!”
随行的索额图忙劝:“万岁爷息怒,裕亲王也是为了将士们的生计……”
“生计?”康熙将奏折掷在案上,墨汁溅在明黄桌布上,“噶尔丹一日不除,北疆一日不得安宁!这是生计能比的?”他当即下令,先回京议罪,福全留后待查。
直到后来见了福全送来的侦察情报,噶尔丹确实已逃出边境,又看他伏地请罪时额头磕出的血痕,康熙才松了口,只罚了他三年俸禄,撤去三佐领,算是给了这位皇兄几分体面。
前线的消息刚传回宫,另一件事又沸沸扬扬传开:大阿哥胤禔私自追击噶尔丹,中了埋伏,虽没被俘,却也伤了胳膊。
惠妃刚收到消息时,手里的茶盏“哐当”摔在地上,顾不上收拾,就往慈宁宫跑,想求太后帮忙问问伤情。可还没到慈宁宫,就被贵妃钮祜禄氏请去了永寿宫。
永寿宫里熏着百合香,钮祜禄氏端着茶盏,嘴角噙着笑:“惠妃妹妹,听说大阿哥受伤了?好在只是皮肉伤,若是真被噶尔丹俘了去,那可就……”话没说完,却故意顿了顿,眼尾的余光扫过惠妃煞白的脸。
“贵妃姐姐说笑了。”惠妃攥着帕子,指腹掐进丝绒里,强撑着辩解,“大阿哥是第一次上战场,难免经验不足,可他本意是想替皇上擒贼,总比那些缩在后面不敢动的好。皇上也只是训斥了两句,没真怪罪。”
这话意有所指,暗讽福全撤军的事,又嘲讽贵妃多管闲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着你说这些?知不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更别提议政!!
惠妃再恼,面上也得继续喊姐姐——虽然她比贵妃年长,资历深,但位份低了一等。
“是啊,”温贵妃放下茶盏,笑得更柔了,“好在裕亲王及时赶去救了大阿哥,否则还不知要出什么事呢。说起来,裕亲王若不是为了救大阿哥,或许也不会急着撤军?”
这话扎得惠妃心口发疼。若真把撤军的账算到胤禔头上,那胤禔的“功”就成了“过”,只得咬着牙,勉强扯出个笑:“不过是场小插曲,不影响大局。皇上心里明白大阿哥的孝心。”
“那可不好说。”温贵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悠悠道,“这次是运气好,下次若再冲动,怕是……妹妹还是多提点提点大阿哥,别让他再冒失了。”
惠妃憋屈得快要喘不过气,刚出永寿宫,就见宜修提着食盒过来,里头是她特意让小厨房做的红枣莲子羹。
“姑母,”宜修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温和,“尝尝我的手艺?”
进了延禧宫,宜修给惠妃盛了碗羹,一句只有表哥随行出征,旁人都没这个荣耀,让惠妃稍稍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