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抽出最下层的抽屉,取出密封袋。袋子没打开,她只是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又推了回去。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她重新坐好,目光落在墙上那枚石片上。它静止了,但刚才晃动的痕迹还在她眼里。她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从第一个孩子留下纸条,到少年魂魄在夕阳中消散,再到今天门槛上出现这撮湿土。
她不是被动地等变化发生的人了。
她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抽出几本书。一本是诗集,封面泛黄,边角卷起;一本是手绘插图的童话,内页有孩子用铅笔写的批注;还有一本旧日记本,空着,只在扉页印着一行小字:“你说的话,总会有人听。”
她把这三本书放进“倾听角”的架子上,调整了台灯的角度,让光正好落在空着的留言本上。
做完这些,她回到柜台,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有点凉了,她没加热,小口喝着。窗外,学生三三两两走过,有人朝店里挥手,她点头回应。一切如常,却又不再相同。
她翻开登记簿,看到昨天有人留下一句话:“今天我和同学一起贴了纸条。我没有躲角落了。”字迹歪歪扭扭,像是鼓足勇气才写下的。
她用笔在话留在那里,像一块砖,垫在越来越高的墙上。
她想起张慧兰老师那天说的话:“我也想重新做个敢说话的老师。”那句话写在登记簿上,至今还在。她没觉得那是夸她,只觉得那是某种回音——她做了什么,别人就听见了什么,然后,他们也开始做点什么。
现在,轮到她听新的声音了。
她放下茶杯,拿起笔记本,翻到符文那页。她盯着那道螺旋看了很久,忽然伸手,在旁边空白处画了一个圈,把符文围住。又在圈外,画了一盏灯,灯芯燃着,光晕扩散。
她没解释,也没标注。只是合上本子,塞进抽屉。
然后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把“营业中”的牌子翻过来,正对着街道。风吹进来,带来远处操场的喧闹声,还有谁在喊别人的名字。
她站在门边,没出去,也没关门。
石片又晃了一下,这次是因为风。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枚挂在钉子上的护身符,走回柜台,坐下。
登记簿摊开着,她拿起笔,在刚才那行“书店重启”
笔尖落下时,门外的地砖上,一片树叶被风吹着,打着旋儿,停在门槛边缘。
叶脉的纹路,弯弯曲曲,像一道未完成的螺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