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佩,我戴了三年。”
“后来你出征,我没去送。怕自己哭出来,拦住你。”
“可你走了十里,又折回来。就为了说一句‘等我’。”
阿绣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不是现在的眼泪,是九百年前积在魂里的那场雨。
“若早知那是最后一面,我定要说尽千言万语。”
阿琰伸出手,指尖穿过她的脸颊,停在虚空中,像在抚去那滴泪。
“你说过了。”他声音低沉,“每年清明,我坟前的纸灰里,都有你写的话。我没读完,但我都记得。”
阿绣的魂光忽然亮了些,不是刺眼的光,是像月光破云,一层层铺开。她靠向他,虽然穿魂而过,可那姿势,像已经靠了九百年。
林小满闭上眼。
右肩的热感涌了一下,比之前更清晰。她没去压它,也没去想它从哪来。她只是想起自己第一次接引魂魄时,那个老奶奶拉着她的手说:“姑娘,谢谢你让我把那句话说完。”
那时她不懂,为什么一句话能让人停在人间几十年。
现在她懂了。
有些话,不是说给对方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完了,人才能走。
她睁开眼,看见周予安飘在窗边,光团比之前亮了一分。他望着外面,街上人多了些,晨光洒在路面,映出树影。
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走过,马尾辫晃了一下,发绳是浅蓝色的。
他盯着看了很久。
然后低声说:“我想试试。”
林小满没问试什么。
她只是说:“那就试。”
周予安转过头,光团微微亮了些。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林小满走到沙发边,蹲下来,和阿绣平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她问。
阿绣摇头:“还不知道。但现在……不想急着走。”
“等什么?”
“等一个能一起走的时候。”她看向阿琰,“不是魂影重叠,是真正地,牵着手,走进光里。”
林小满点点头:“行。沙发不收钱,茶水自取。”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走回柜台。
周予安飘在她身后,忽然问:“你肩上的伤……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林小满停下脚步。
她没回头,只是抬起右手,轻轻按了按右肩。热感还在,但不再刺痛。
“有些事,”她说,“现在还不知道。”
周予安没再问。
林小满拉开抽屉,拿出一包饼干,撕开,塞进嘴里。干的,有点硬,可她嚼得很认真。
她把包装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然后她抬头,看向门口。
门把手又动了一下。
这次,门开了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