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放下笔,指腹在台面上轻轻擦过,那三个墨点已经干了,排成一条斜线,像是某种记号。她没再敲第二遍。地板没动静,光书也没反应,一切安静得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转身走向书架,指尖滑过一排书脊,停在那本封面空白的新书上。她抽出它,翻到第一页,纸面干净得能映出人影。她盯着看了几秒,又把它插回原位。
就在这时,她发现柜台多了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张红色封皮的证书,上面印着“全市中小学生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奖人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是那个悬疑作家的女儿。中间是一本线装小册子,纸页泛黄,封面上写着“周氏族谱”。右边最显眼的是一份文件袋,封口贴着“出版社资产清算委员会”的红章,里面是几页产权转让文书,盖着鲜红的公章,落款日期是昨天。
没人进来过。门铃没响,风也没动。
林小满走过去,拿起证书翻了翻。里面夹着一张作文纸,题目是《爸爸最后写的故事》。字迹稚嫩,但写得很认真。她说爸爸走之前没来得及写完小说,可现在她梦见他坐在书桌前,笑着对她说:“结尾写好了。”
她放下证书,翻开族谱。翻到第十三代,一个叫周文昭的名字“庚辰年续修,断脉终续。”
她合上族谱,目光落在那份产权文件上。
出版社的名字她认得——是当年拒绝出版那位老作家作品的机构。文件显示,该社名下所有无形资产已被冻结,原管理层集体辞职,由第三方委员会接管。文件末尾写着:“鉴于历史遗留问题,相关作品将重新评估出版价值。”
她正想细看,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女孩推门进来,手里举着一张奖状,脸上全是笑。“我得奖了!”她跑到柜台前,把证书拍在文件袋上,“老师说我写得最真,还读给全班听了!”
林小满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爸爸写的那个故事,”小女孩仰头看着她,“是不是你帮他的?”
林小满没回答。她只是把证书轻轻挪开,露出
“这是谁送来的?”她问。
小女孩摇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它就在门口了,和我的奖状放在一起。”
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
一个年轻女人走进来,穿着素色长裙,手里捧着族谱的复印件。她把复印件放在柜台上,对着林小满鞠了一躬。
“我是周文昭的曾孙女。”她说,“家族族谱刚完成新一轮修订。长辈们说,从我爷爷那一代开始,婚事顺利,子嗣不断,以前断了七十年的香火,终于接上了。”
她抬头,眼里有光。“我们查过资料,那段时间,正是先祖执念最重的时候。他一生未发表一字,郁郁而终。可现在,他的手稿被重新整理,下个月就要出版。”
林小满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女人又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懂发生了什么。但家里老人说,有人替我们解了困局。所以我来,是想当面道谢。”
她说完,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店里重新安静下来。
林小满站在柜台后,三样东西并排摆在面前:证书、族谱、产权文件。它们像三块拼图,拼出了执念化解后的现实回响——孩子获奖,血脉延续,权力更迭。一切都在好转。
可她心里没松。
她抬起左手,掌心那道裂痕还在,浅了些,但今天早上开始,隐隐发烫。她一直以为是残留的鱼玉在适应,可刚才,当她碰到账本边缘时,裂痕突然抽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翻开光书。
书悬浮在柜台上,封面空白,像往常一样。她一页页翻过去,什么都没出现。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一行字缓缓浮现,墨迹湿漉漉的,像是刚写上去的: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