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日志塞进包里时，金属拉链擦过纸页边缘，发出短促的刮响。她没系扣，任那本封皮残破的册子露出一角，像是随时准备再次被抽出来。周予安站在门口，斗篷垂在臂弯，金纹贴着布料内侧，微光几乎看不见。林瑶的画安静地躺在她外套内袋，画纸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体温烘得有些发软。
医院大厅的灯管嗡嗡响，自动门开合三次，没人进出。前台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低头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却没敲下去。林小满走过去，把画轻轻搁在台面。女人抬头，眼神空了一瞬，屏幕随即闪出雪花，一行字跳出来：“7号病房，禁止探访。”
她收回画，没说话。周予安抬起手，斗篷展开，指尖在空中划了半道弧线。金光没落地，只是浮着，像一层薄雾贴在走廊地面上。三人顺着右侧通道走，脚步声被地毯吸走。路过监控摄像头时，镜头微微偏转，照向墙壁。
7号病房在走廊尽头，门缝底下没有光。林小满推门进去，门锁没响。屋里只有一张病床，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水面平静得不像活人用过的。总裁躺在那里，双眼闭着，脸色灰青，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他的手指蜷着，指甲缝里有黑色残留物，像是干涸的墨。
林小满从包里取出日志，拍在床头柜上。纸页翻到那一页，“非意外”三个字正对着床头。她没说话，只是用指尖点了点签名栏。
总裁的眼皮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猛地睁眼，瞳孔缩成针尖。输液架突然离地，金属杆扭曲着弯向林小满，速度极快。周予安一步跨到前面，斗篷扬起，金光暴涨，像一道墙撞上金属。输液架停在半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即被压回原位，支架陷进地板。
总裁喉咙里滚出一声笑，嘶哑得不像人声。他坐起来，动作僵硬，像是关节生锈。他的眼睛开始发红，不是充血，而是整片虹膜染上血色。床底的阴影开始蠕动，贴着墙往上爬，形成扭曲的手印。
林小满没退。她从包里拿出U盘，插进病房电视的接口。屏幕闪了一下，广告开始播放。
画面里是栋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阳光。年轻版的总裁站在门口，西装笔挺，笑容标准。旁白响起：“创意改变生活，陈浩设计，让城市更有温度。”镜头扫过公司LoGo，最后定格在员工名单上。陈浩的名字一闪而过，字体很小，位置靠后。
总裁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盯着屏幕，脖子上的青筋突突跳。广告还在播，背景音乐轻快，画面切换到团队开会的场景。他突然抬手砸向电视，拳头砸在屏幕上，却没有破。玻璃完好，影像继续播放。
“我也加班到三点……”他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变了，不再是那种被操控的嘶哑，而是带着疲惫的沙哑，“我签的每一笔返工单，都被退回来……工期不能拖，客户要赶……”
他喘了口气，手指抠进床单。血从指甲缝里渗出来，滴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
“那天她来工地，是最后验收……我让她回去，我说我来就行……可她坚持要看……桥塌的时候，我正在改图……我听见警报，但系统说‘误报’……没人信……没人信……”
他的头垂下去，肩膀开始抖。那些从七窍里溢出的黑气，不再是喷涌，而是缓缓渗出，像烟被风吹散。斗篷的金光压着那些黑气，不让它们聚拢。周予安站在原地，手没放下，斗篷边缘的裂痕比刚才多了几道，像是布料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