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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锁匠王夜授发条钩,剃头李剃出月亮门(2 / 2)

锁匠王的小巷出来,往北两条街,是剃头李的铺子。李老头是我旧识,当年我第一趟就是他给剃的月亮门——后脑勺留一圆秃,方便戴假发、换身份。如今再找他,一为改头换面,二为套消息:张少棠说,我要确认真假。

铺子门口挂一盏风灯,写着剃头刮脸,取耳放血。我推门,铃铛响,李老头正给客人打辫子,见我进来,努努嘴:等会儿,这位爷要。

我坐旁边长凳,看他把一条热毛巾敷在客人脸上,再拿剃刀在帆布上两下,刀口闪寒光。刀起刀落,客人脸上胡子像雪片落地,眨眼功夫,一张脸白得发青。李老头嘴不闲:这年头,留胡子不安全,火车上查革命党,一抓一个准。

客人哼哼两声,付钱走人。我脱帽坐上转椅,李老头用拇指捻我发茬:又是你,燕子,这回要剃谁的头?

剃我。我把两块大洋拍扶手,月亮门,老规矩,后脑留圆,四周铲青,再抹凡士林,要能一天换三次假发。

行咧!他抖开白围布,锁我脖子,刀布一合,剃刀贴头皮,冰凉。

我闭眼,听他在耳边唠叨:白大帅前阵子让人仿造过一把枪,说是送人。

我心头一凛,却装随意:送人?送谁?

刀锋一顿,李老头压低嗓子:河底旧厂。

河底旧厂四个字像四颗钉子,钉进耳膜。那是德租界废弃的兵工厂,早年造毛瑟枪,后来淹了水,机器沉河底,成了水下鬼窟。我去过一回,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机器像趴窝的鳄鱼,一踩就骨折。

消息准?我问。

张少棠来剃头,自己嘟囔的,说姐夫要送日方一份重礼,得先过河底旧厂李老头刀起刀落,一撮黑发落地,再多,我不敢问,怕脑袋搬家。

我睁眼,从镜子里看他:日方?哪个日方?

分趾袜,木屐味,还能是谁?他叹口气,燕子,你要飞,也飞高点,别沾河底的水,水里有铁锈,也有血锈。

月亮门剃完,我后脑凉飕飕,像被开了天窗。李老头又拿热毛巾敷我脸,刮胡、取耳、放额血,一套下来,我整个人轻了半斤。镜子里的我,脑门方正,下巴青森,再戴上军帽,活脱脱年轻副官。

再送你一蜡。李老头把一盒子发蜡塞我手里,凡士林掺松香,抹一点,假发粘得死,大风吹不掉。

我道谢,掏钱,他却按住我手:这次免了,只托你一句——要是真见着河底旧厂的枪,替我在扳机上刻个字,让我这把老剃刀,也沾点的血。

我盯着他,半晌点头:成,只要那枪肯张嘴。

出了剃头铺,夜已四更,雾更浓,像有人往天上倒了一锅米汤。我摸着月亮门,后脑勺那圈凉意直往心里钻。手指肚的血丝干了,一碰就裂,疼得钻心,却让我清醒:锁开了,头剃了,下一步,就是河底旧厂。

我低头往巷口走,忽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地上有张报纸,头条黑字刺目:

白坚武明日午刻乘专列抵津,将检阅保安队,或与学生代表对话。

对话?我冷笑,二十七条命的血债,拿什么对话?用枪,还是用锁?

我把报纸揉成团,又展开,叠好,塞进怀里。雾深处,传来第一声鸡叫,像给黑夜上锁,也给我开锁。

我轻声道:第3天,月亮门开,锁舌凉,人心热。

远处,河底旧厂的机器似乎在水下发出低鸣,像鳄鱼张嘴,等着下一根骨头。我摸摸后脑,月亮门在夜里发着青光——那是燕子归巢的标记,也是我要撕开伪面的第一片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