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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窖同盟,负伤狂奔(2 / 2)

我手指不受控地颤:原来,从头到尾,所谓“御赐”,只是日本军方先拿假货稳汉奸,真剑——不,真英国铁,要运去屠杀中国百姓!

我胸口像被塞进滚烫的铁,疼得眼前发黑。我抓文件,塞入内衣,转身要出门,却听门外脚步轻响——

“哒、哒、哒”

高跟鞋,停在门前。门把,轻轻转动。

我屏息,躲门侧。门开,月白旗袍闪进,白萍!

她反手关门,抬眼,看见我,眸子里火光明灭。她一步步走近,血从她胸口绷带渗出,染得樱花更红。她抬手,指尖点我胸口,声音轻得像梦:

“拿到了?”

我点头。她忽然笑了,像雪里开出的火:“那,走吧。”

我伸手,要拉她,她却侧身避,抬腕看表:“十点三十五,我迟了五分钟。”她抬眼,目光笔直,“别回头,走!”

我心脏猛地一沉,刚要开口,却听楼下——

“砰!”

枪响,玻璃碎,女人尖叫,男人怒吼。紧接着,警报狂吠,红灯狂闪。白萍脸色骤变,推我肩:“跳窗!下水!”

我拽她:“一起!”

她摇头,退后一步,手摸到门把,声音低得只剩气音:“我断后。”

我怒吼:“你说过一起活!”

她却笑,眼角弯成月牙,泪却滚下来:“我改主意了——要死你记忆里。”

她猛地拉门,闪身出去,反手“咔”上锁——我被锁在书房!

门外,她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像隔着一生:

“李三,糖葫芦——欠到下辈子。”

我怒吼,撞门,门却纹丝不动。窗外,警报更尖,脚步更乱。我咬牙,冲窗户冲去——

“哗啦!”

玻璃碎,我直坠二楼,摔进灌木,尖枝扎进背,却顾不得。我爬起,往河边狂奔。背后,领事府灯火乱成星海,枪声像炒豆。我回头,只一眼——

二楼阳台,白萍立在栏杆后,月白旗袍被探照灯照得透亮,像一面将熄的旗。她抬手,冲我挥了挥,嘴唇开合:

“走——”

一声枪响,她胸口绽开血花,像一朵迟到的樱花,被风从枝头摘下,轻飘飘,后仰,坠落——

“白萍——”

我嘶吼,却被爆炸声吞没。领事府侧楼火光冲天,气浪把我掀翻,文件散落,又被火舌卷回。我眼前发黑,却死死攥住那叠纸,像攥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滚下河坡,冰水没过头顶,肩伤如火,却咬死不松手。我顺流漂,漂到远处暗闸,阿灿早已备小船候着,把我拖上去。我仰面躺,天旋地转,手里文件却一滴水未沾——油纸包得严。

阿灿望领事府方向,低声道:“她……没出来?”

我喉咙里全是血,说不出话,只把手里湿透的铜钱举高——铜钱上,新刻的字被血填满:

“若我死,烧我成灰,撒在伯明翰。”

我眼前,浮现她最后挥手的样子,像挥掉一段旧梦。胸口,却像被塞进烧红的铁,疼得无法呼吸。

船沿河,悄无声息划入英租界深处。我换干衣,文件却贴身,像烙铁。阿灿递给我酒,我仰头灌,火却烧不灭。我低头,看文件——

山田签字、英国领事盖章、曹汝霖批注,一页不少。

这是足以让日本内阁下台、让英国政府低头、让全国学生游行的炸弹。

可炸弹的引线,却随着白萍的坠落,被掐断了。

我抬头,望河面,天已微亮,却飘起雪。雪落在文件上,像撒盐,也像撒纸钱。我喃喃:

“糖葫芦……欠到下辈子……”

雪越下越大,船将靠岸。阿灿忽然低喝:“看!”

我回头——

下游,漂来一只白缎高跟鞋,鞋面绣血色樱花,鞋尖,卡一把小小钥匙——

领事保险箱,A-314,副钥匙。

我心脏猛地一紧,像被线猛地一拽。白萍,没死?还是,她早算好,把最后一步,留给我?

我抬头,望远处钟楼——时针,指向八点。今日,伯明翰兵工厂股东例会,在天津英租界召开,与会者——日本驻华武官、英国领事、曹汝霖。

我低头,看钥匙,看文件,看雪——雪里,浮现她最后笑的样子:“下辈子,请我吃糖葫芦。”

我攥紧钥匙,望向钟楼,心脏像被火点着:白萍,你若没死,等我;你若死了,我让你的名字,烧到伯明翰去!

船靠岸,雪落无声,却掩不住——一场更大的火,即将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