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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蚕花谣》(1 / 2)

江南的春天总是来得那么温柔,仿佛是大自然在轻轻地抚摸着这片土地。在乌镇西栅的河埠头,河水刚刚泛起新绿,嫩绿的水草在水中摇曳,仿佛是春天的使者。

阿巧早早地来到了河边,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蓝印花布衣裳,蹲在青石板上,专注地搓洗着那件蓝印花布围裙。围裙上的蓝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艳,与河水的碧绿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突然,阿巧的目光被水面上漂浮的几瓣桃花吸引住了。那几瓣桃花随着水流缓缓地漂浮着,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阿巧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捞起那几瓣桃花,感受一下春天的气息。

然而,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桃花的时候,奶奶的竹篾筛子突然从她的身后撞了过来,正好打在了她的手背上。阿巧吃痛地叫了一声,连忙缩回了手。

小蹄子又偷懒!七十二岁的沈阿婆颤巍巍站在廊下,银发用蚕花簪别成髻,手里攥着把染了红曲的蚕种纸,明儿就是轧蚕花的日子,蚕房还没扫净,你倒先玩起水来了?

阿巧吐吐舌头起身。竹筛里晾着的不是普通花布,是她昨夜赶工的蚕花被面——靛蓝底上绣满白茧、紫葚,最妙是那对振翅的蚕蛾,针脚细得能数清触须。这是奶奶教的,说是给蚕神娘娘的见面礼。

轧蚕花是乌镇蚕乡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习俗。每年清明节前三天,那些尚未出嫁的姑娘们都会精心地戴上自己亲手扎制的蚕花,前往当地的土地庙。

到达土地庙后,姑娘们会先向土地公和土地婆献上供品,然后跟随经验丰富的老蚕娘一同前往蚕房。在蚕房里,有一项重要的仪式等待着她们,那就是“轧蚕花”。

“轧蚕花”这个词中的“轧”字,实际上是一种特殊的动作。老蚕娘会手持新收的桑枝,轻柔地在蚕匾上扫过,同时口中念念有词:“蚕花轧得匀,茧子赛白盆。”这句话寓意着希望蚕花能够均匀地分布在蚕匾上,预示着来年的蚕茧能够像洁白的盆子一样丰硕。

轧过蚕花后,姑娘们会将轧过的蚕种纸小心翼翼地供奉在香案上。这些蚕种纸将一直放置在那里,等待着第一声春雷的响起。只有当春雷炸响,春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这些蚕种纸才能被孵化,小蚕们才会破壳而出。

可阿巧总觉得这些是老古董。她在镇小学当美术老师,教孩子们画水彩画,总被同事笑课比谁都土。上周校长还说,县里要做文旅项目,让她设计蚕桑主题文创,她琢磨着画蚕宝宝卡通形象,奶奶知道后把茶盏一墩:作践祖宗的东西!

阿巧,来搭把手。阿婆已换了靛青夹袄,鬓边的蚕花簪颤巍巍。那是用去年的蚕茧抽丝缠成的,白得像新下的雪。阿巧凑过去,见竹篮里整整齐齐码着:三牲供品、香烛、新采的艾草,还有个红漆木盒——她知道,里面装着沈家传了九代的蚕花本。

你太外婆当年可是镇上出了名的巧妇,尤其擅长养蚕。阿婆轻轻地摩挲着木盒上那已经有些斑驳的铜锁,仿佛透过它能看到当年的情景。

那是光绪三十年,一场罕见的大旱席卷了这片土地。由于长时间的干旱,桑叶变得异常珍贵,价格如同黄金一般昂贵。面对如此困境,你太外婆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智慧。

她毅然决定带领着村里的人们前往运河边,去挖掘那些野生的桑树根。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运河边的土地坚硬如石,挖掘工作异常艰辛。但你太外婆和村人们并没有放弃,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和坚韧的毅力,硬是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挖出了足够的桑树根。

这些桑树根虽然不如桑叶那么鲜嫩,但它们却成为了保住半张蚕种的关键。你太外婆精心照料着这些蚕种,凭借着多年的养蚕经验,她成功地让这些蚕宝宝们度过了难关。而这个木盒里装着的,竟然是你太外婆手绘的《养蚕图谱》!这本图谱简直就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它详细地记录了从浴种到上簇的整整三百六十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配有精美的图画和详尽的文字说明。

这些图画栩栩如生,仿佛能够让人看到太外婆亲自养蚕时的场景。每一幅画都展现了太外婆对养蚕的深入理解和精湛技艺,无论是蚕的生长过程、桑叶的采摘与处理,还是蚕室的布置与管理,都被描绘得淋漓尽致。

而那些文字说明更是细致入微,不仅详细地描述了每一道工序的具体操作方法,还介绍了其中的原理和注意事项。可以想象,太外婆在绘制这本图谱时花费了多少心血和时间。

这本《养蚕图谱》不仅仅是一本技术手册,更是太外婆对养蚕事业的热爱和执着的体现。它见证了太外婆一生的心血和努力,也承载了她对养蚕技艺的传承和发展的期望。

阿巧从未见过这宝贝。盒盖打开的瞬间,她屏住了呼吸。泛黄的毛边纸上,用矿物颜料绘着穿月白衫子的妇人:有的蹲在灶前煮茧,有的攀着竹梯采桑,最中央的女子抱着蚕匾,身后飘着无数白茧,题字是蚕事如战事,不敢半分懈。

奶奶,我以前总觉得这些仪式麻烦......

麻烦?阿婆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星光,你出生那年,我抱着你在蚕房守夜。小蚕怕风,门窗都得糊上桑皮纸;怕饿,桑叶要擦净露水再喂;最怕的是僵病,半夜里爬起来摸蚕座,凉丝丝的就赶紧挑出去烧了。那时候你哭,我就唱蚕花谣哄你:蚕花娘娘下凡来,撒下白米养婴孩......

阿巧忽然想起,自己周岁抓周时,摇篮边的东西堆成了山:算盘、笔墨、绣绷,可她摇摇晃晃走到蚕房,一把抓住了正在喂叶的阿婆的手。满屋子人都说这丫头天生是蚕娘命,可后来她偏要去读师范,气得阿婆在蚕房哭了半宿。

明儿跟紧我,阿婆把蚕花簪重新别好,让你看看,咱们的蚕花,为啥能开一百年。

清明那日,天刚擦亮,西栅就醒了。

河面上飘着十几条乌篷船,船头都扎着蚕花串,红的白的蚕茧缀在青枝绿叶间,远看像浮动的云。阿巧跟着阿婆挤在人群里,往土地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