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对播球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两人猛地推开虚掩的窗户,如同神兵天降,悍然闯入了这片权力与阴谋交织的风暴中心!
竹楼内,昆拉端坐主位,面无表情。“将军”和巴裕等人则是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播球和陆晓龙。
“昆拉大哥!别听这王八蛋胡说八道!”播球双目赤红,指着“将军”怒吼,“是他!是他勾结外人设局害我们!是他私设黑仓库,侵吞组织的货!证据在此!”
说着,播球将陆晓龙带回来的那几张染血的纸页,狠狠摔在了昆拉面前的矮几上!
“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几张染血的纸页,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摔在昆拉面前的矮几上,也烫在了“将军”骤然惨白的脸上。
竹楼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昆拉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那双深陷的双眼缓缓抬起,先是在状若疯魔的播球脸上停留一瞬,然后落在了神色平静的陆晓龙身上,最后,冰冷的眼神,看向一脸惊恐的“将军”。
“将军”的嘴唇哆嗦着,猛地指向播球和陆晓龙,声音尖利变形,带着垂死挣扎的疯狂:“昆拉大哥!别信他们!他们这是污蔑!是临死反扑!他们拿几张破纸就想……”
“破纸?”播球狞笑着打断他,一把抓起那几张纸,抖得哗哗作响,“这上面清清楚楚记着你私吞了多少货,黑了多少钱,怎么勾结‘独眼’设局害我们!连时间、数量、分成都写得明明白白!‘处理播球小组,灭口。与将军结算’!这他妈也是破纸?!”
“你胡说!这是伪造的!”“将军”额头青筋暴跳,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他带来的那几个心腹手下,似乎想寻求支援或者示意动手。
然而,陆晓龙早已料到这一点。在闯入的瞬间,他和播球就有意无意地卡在了“将军”及其手下与昆拉之间的位置,并且陆晓龙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定了巴裕等几个蠢蠢欲动的人,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让那几个武装分子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毫不怀疑,只要稍有异动,这个如同煞神般的阿龙会立刻暴起杀人。
昆拉没有看那几张纸,他的目光始终钉在“将军”脸上,声音低沉缓慢,却带着千钧重压:“阿贡(将军的本名),我待你不薄。”
仅仅一句话,“将军”阿贡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昆拉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证据,而是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他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或者说,他早就对“将军”的某些行为有所察觉,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和确凿的证据。
“昆拉大哥!我……我……”阿贡还想辩解,但在昆拉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昆拉终于伸出手,拿起那几张纸,就着油灯昏黄的光线,慢慢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围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怒意正在这沉默中积聚。
竹楼内落针可闻,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将军”阿贡越来越粗重、绝望的喘息声。
终于,昆拉看完了最后一页。他将纸张轻轻放回矮几上,抬起眼,看着阿贡,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阿贡,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阿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昆拉大哥!我错了!我是一时糊涂啊!是‘独眼’逼我的!他抓住了我的把柄……我……我把吞掉的钱和货都加倍补上!求您看在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我这一次!”
“把柄?”昆拉微微歪头,似乎有些好奇,“什么把柄,能让你有胆子动组织的核心货物,还敢对自己人下灭口的命令?”
“是……是……”阿贡语无伦次,眼神闪烁。
“是因为你在曼谷养的那个女人和私生子,还是你在赌场欠下的那笔烂账,被‘独眼’知道了?”昆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如同惊雷般在阿贡耳边炸响。
阿贡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原来昆拉什么都知道!
昆拉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如同标枪般挺立的陆晓龙,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阿龙,这证据,是你找到的?”
“是,昆拉大哥。”陆晓龙微微躬身,语气不卑不亢,“在黑风隘下游一个废弃林场,找到了‘将军’私设的仓库和交易记录。”
“嗯。”昆拉点了点头,又看向播球,“播球,这次,你们受委屈了。”
播球眼眶一红,梗着脖子道:“昆拉大哥,我播球对您,对组织,绝无二心!这次要不是阿龙拼死找到证据,我们几个就真死得不明不白了!”
“我知道。”昆拉摆了摆手,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阿贡,以及门口那几个脸色惨白、进退维谷的“将军”心腹,最终,落回了陆晓龙身上。
“阿龙,你说,该怎么处理?”昆拉忽然问道,语气带着一丝考量。
陆晓龙心中一动,知道这是昆拉对他最后的考验。他沉吟一秒,开口道:“昆拉大哥,规矩不能坏。背叛组织,私吞货物,残害兄弟,任何一条,都是死罪。”
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没有刻意迎合,也没有虚伪求情,只是陈述事实,并尊重这个犯罪集团最底层的丛林法则。
昆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懂得规矩、下手狠辣、又不会自作聪明的人。
“听到了吗?阿贡。”昆拉看向地上瘫软如泥的“将军”,语气骤然转冷,“规矩不能坏。”
他轻轻挥了挥手,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早已按捺不住的播球,眼中凶光爆射,猛地抽出腰间的砍刀,一步踏前!
“昆拉大哥饶命啊!”阿贡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嚎叫。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播球手起刀落!刀光在油灯下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
“噗嗤!”
血光迸现!阿贡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一颗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无头的尸身抽搐着,鲜血染红了竹楼的地板。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门口巴裕等几个“将军”的心腹,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昆拉大哥饶命!播球哥饶命!我们都是听命行事啊!”
昆拉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对播球淡淡道:“把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都处理干净。阿贡的人,该查的查,该换的换。”
“是!昆拉大哥!”播球舔了舔溅到嘴角的血迹,脸上露出残忍而快意的笑容,提着滴血的砍刀,走向了那几个面如死灰的叛徒。
很快,竹楼外传来了几声短促的惨叫,随即归于沉寂。
内部清洗,以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迅速完成。
昆拉这才缓缓站起身,走到陆晓龙面前,亲手拍了拍他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阿龙,这次,你做得很好。”昆拉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不仅保住了组织的货(指播球等人),还揪出了藏在身边的蛀虫。从今天起,矿区那边,‘将军’……不,阿贡原来的摊子,由你和播球一起负责。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
陆晓龙心中明白,这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了“暗影旅”在这个区域的核心管理层,获得了掌管一部分核心业务(矿产,可能还包括部分见不得光的交易)的权力。
“谢昆拉大哥信任!我一定尽力!”陆晓龙沉声应道,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激动。
昆拉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弥漫着血腥气的竹楼。
播球处理完外面的事情,走了进来,看着陆晓龙,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复仇的快意:“阿龙,这次,真他妈多亏你了!以后矿区,咱们兄弟俩说了算!”
陆晓龙看着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和满地的鲜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自己踩着“将军”阿贡的尸骨,成功上位了。他离“暗影旅”的真正核心,又近了一步。
然而,他也清楚,昆拉这种老狐狸的“信任”极其有限,播球也未必是完全可靠的盟友。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他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可以更深入地探查“暗影旅”与“圣堂基金会”勾结的秘密。
这场将计就计的内部清洗,暂时落下了帷幕。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