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进雪地,一步步往前走。
靴子陷进积雪,发出咯吱声。前方加油站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风还在刮,脸像被砂纸磨过。我摸了摸腰间的枪柄,确认它还在。
远处那道黑影动了动,背着个包,脚步不稳但没停下。等他靠近,我看清是之前接应的幸存者之一,怀里裹着布条,里面是个婴儿。
“我们……没药了。”他喘着气,“孩子烧了一夜。”
我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保温箱和药品包。这是苏瑶准备的,高烧用的退热贴、抗生素、电解质水,都标了使用说明。我把东西递过去,他双手接过,手指冻得发紫。
“跟着我回安全屋。”我说,“别掉队。”
回去的路上,风小了些。天边泛白,雪停了。我们一行人走得很慢,中间停了三次让他休息。最后一次停下时,他突然抬头:“你们真的收留所有人?”
“遵守规则的,都收。”我说。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没再说话。
回到安全屋,苏瑶已经在门口等着。她接过婴儿检查体温,然后冲我点头。我松了口气。
苏晨从控制区跑出来,手里拿着平板。“哥,雷达扫到五公里外有建筑信号,不是废墟,结构完整。”
我走进监控室,屏幕上一个红点在闪。坐标位置是旧科研站遗址,地图上标着“已废弃”。但雷达显示内部有金属反射,可能是设备还在运转。
“能过去吗?”苏晨问。
“得看车况。”我说。
半小时后,我们站在雪地车前。这辆车改装过履带,加装了防寒外壳和备用油箱。车斗里放着两个箱子:一箱是药品,另一箱是奶粉、尿片、保温毯,还有“希望”的保温舱。
苏晨爬上车顶,开始拆卸酸液弹发射器。那东西原本是用来对付赵强的,现在没必要留着了。
“要扔了吗?”他问。
“不,收起来。”我说,“以后可能还会用。”
他点点头,把发射器放进后备仓。然后从工具箱拿出一根短杆和两块布条。红蓝拼接,角上缝了铁环,能挂在杆子上。
“欢迎旗。”他说,“我昨晚做的。”
我伸手接过,布面粗糙,针脚歪歪扭扭,但看得出用心了。
旗子升起时,风刚好吹过来。它晃了一下,展开,挂在车顶前端。没有声音,但它立在那里,像一根刺破死寂的柱子。
“出发吗?”苏晨坐进副驾。
我发动引擎。仪表盘亮起,温度正常,油量满格。车轮缓缓转动,压过结冰的路面。
雪原一片白,远处什么都看不见。车内暖气开着,但玻璃还是很快蒙上一层霜。苏晨用布擦了擦,盯着雷达屏幕。
“信号稳定。”他说,“距离四点七公里,方向正北。”
车子开到三公里处,引擎抖了一下。我立刻踩下刹车。
“怎么了?”苏晨抬头。
“油路结冰。”我说,“你去后面检查预热系统,我在前面重启。”
他解开安全带,钻进车斗。两分钟后,对讲机响了:“滤网堵了,我清了,再试一次。”
我重新点火。这次启动顺利。车继续向前。
接近四点五公里时,雷达信号变了。原本是一个点,现在分裂成两个。
“有人?”苏晨皱眉。
“不一定。”我说,“可能是金属残片干扰。”
我们放慢速度。风又起来了,雪花打在挡风玻璃上,像沙子砸过来。导航精度下降,我只能靠指南针和地形判断方向。
“前面有沟。”苏晨突然说。
我抬头,雪幕里隐约一道低洼。车子已经刹不住,履带滑了下去。车身一歪,卡在中间。
“动不了。”苏晨探头看,“左履带陷住了。”
我下车。雪到膝盖深。我用滑雪板插进雪层,试了试密度,不算太软。回去打开控制面板,调出履带张力调节选项。
“把右边收紧,左边放松。”我对苏晨说,“我要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