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操作按钮。车子震动几下,右履带开始转动。我站在车尾指挥方向。它慢慢退出浅沟,重新回到平地。
“可以走了。”我说。
我们再次启动。五公里标记到了。前方雪地尽头,一栋灰白色建筑露了出来。墙体完整,窗户没碎,屋顶积雪均匀,说明结构没塌。
“真的是科研站。”苏晨轻声说。
我按下喇叭。
长鸣声划破雪原,一声,两声,三声。不是警报,也不是警告。是告诉这片大地,有人来了,有人活着,有人带着孩子和药来了。
车继续往前开。
保温舱里的“希望”翻了个身,小手碰到了舱壁。苏晨伸手进去,轻轻按住他的脚。
“我们到了。”我说。
车停在科研站门前。铁门锈了,但能推开。我戴上手套,拉了一下。链条发出摩擦声,门开了条缝。
我拿起对讲机:“苏晨,留在车上守物资,我去看看里面。”
我跨过门槛。
地面干净,没有脚印。墙边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台老式电脑,屏幕朝下。角落里堆着几个金属箱,封条完好。
我走近其中一个,蹲下,掀开封条。
箱子里是一排排试管,标签写着“净水菌种-备用”。
我拿出来一支,对着光看。液体还在,没冻结。
我把试管放进外套内袋,转身往回走。
刚走到门口,听见车上传来喇叭声。
我抬头。
苏晨正指着雷达屏幕,嘴巴动着,但我听不清。
我快步走回去。
他指着屏幕:“又有信号,东南方向,移动的,速度很慢。”
我接过望远镜。雪地尽头,一个小黑点在动。越来越近。
是个老人,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提着包。
他走到离车二十米处停下,举起手,挥了挥。
苏晨把欢迎旗往下压了压,让它更显眼。
老人慢慢走近。
他在车前站定,看着我们,又看看车斗里的保温箱。
然后他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是个铁皮盒子,边角磨得发亮。
他打开,里面是半块压缩饼干。
他双手捧着,递向车斗。
“给……孩子。”他说。
苏晨看向我。
我点头。
他接过盒子,放进保温箱旁边。
老人笑了,眼角挤出皱纹。他指着科研站,又指指天,比划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他知道里面有水?”苏晨问。
我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明白了。
“他来过这里。”我说,“或者,他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