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我放下扳手,摸向腰间的刀。
门被推开一条缝。
是苏晨。
“保险丝烧了。”他说,“我刚换好。”
他手里拿着一段新保险丝,头发上有雪。
“你冷不冷?”他问。
我摇头。
他走近几步,看着我手边那颗还没拧紧的螺丝。“最后一颗了?”
“嗯。”
他递来一把新扳手。“这个更好使。”
我接过,把螺丝拧到底。
咔哒一声。
“好了。”我说。
他点点头。“那回去吧。明早六点,准时试车。”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伤口拉扯,疼得厉害。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工坊。门锁好,铁链缠上,挂上大号挂锁。
外面雪更大了。
风卷着雪片打在脸上,像细砂擦过皮肤。
回到住处,我躺下闭眼。脑子没停,一直在想明天的路线。北边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沿河,一条穿工业区。河岸结冰,容易打滑;工业区废墟多,适合埋伏。
我得选工业区。
那里更容易被截杀,但也更容易反杀。
第二天五点四十,我就到了工坊。
苏晨已经在了。他围着车绕圈,检查每个轮轴转动是否顺畅。见我来,递给我一杯热水。
“都查过了。”他说,“油量满,电路通,遥控测试正常。随时可以出发。”
我喝了口水,把杯子放桌上。
“打开引擎。”
他按下启动钮。
发动机轰然响起,震动比昨天更稳。履带缓缓转动,带动车身往前挪了半米,留下两道深深的印痕。
“加热系统也装了。”他说,“驾驶室十分钟就能升温。”
我拉开侧门,钻进去。
座位是我自己改的,加了厚垫,靠背倾斜角度合适。面前是简易仪表盘,油压、转速、温度都有显示。方向盘后面装了防滑套。
我握住方向盘。
“走一圈?”
“就在外面空地。”他说,“别跑远。”
我踩下油门。
履带碾过积雪,车子平稳前行。转向灵活,没有卡顿。我打了半圈方向,调头回来,停在他面前。
“行。”我说,“能用。”
他脸上露出笑。“我就知道。”
我把车熄火,解开安全带。
“我出发了。”
“记住。”他说,“有问题立刻返程。别硬撑。”
我点头。
重新启动车子,打开前灯。光束刺破雪幕,照出前方二十米的路。
我挂挡,向前驶去。
履带压碎薄冰,碾进雪层深处。车轮转动,留下两道冒着热气的痕迹,慢慢被新雪覆盖。
后视镜里,苏晨站在工坊门口,没有挥手,只是望着。
我握紧方向盘,朝北方开去。
车子穿过仓库区,拐上主路。
雪越下越大。
前方路面被厚厚一层白覆盖,看不出哪里是坑,哪里是平地。
我放慢速度,保持低档行驶。
转过一个弯道时,路边的电线杆突然倒了下来。
横在路中间。
我踩住刹车。
车子停住,引擎低吼。
我看了一眼后视镜。
没有人。
只有风推着雪往前走。
我松开刹车,打方向绕行。
车头刚转过一半,眼角余光扫到左侧屋顶上有动静。
我立刻踩死离合。
一只手伸进怀里,摸到了刀柄。
屋顶上的人影没动。
我也坐着不动。
车内的温度正在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