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换我下去时,空气明显变了。不是暖,但不再刺肺。我用手贴岩壁,感觉到一点热度。
“有反应。”我喊上去。
苏晨顺着梯子下来,带了测温仪。他贴住石面看了几秒,抬头笑了:“十二度三,稳定。”
“够用。”我说。
他立刻开始规划导热管布局。铜管最理想,但我们库存不多。最后决定用双层铝管加隔热层,先铺主干道,后续再扩展。
回到地面时,外面已经完全封冻。监控显示,气温停在零下五十度整。风速超过每秒二十米,吹在建筑上像撞墙。
我们谁都没说话。
这种冷不是短期现象。它不会退,只会更糟。
晚上,我们围在主控台前。房间里有暖气,但没人脱外套。苏瑶煮了一锅汤,是用军粮里的肉粉和真菌块熬的,冒着热气。
我们一人一碗,慢慢喝。
苏晨吃完后没走,坐在操作台前摆弄无线电。天线增益调到了最大,频率自动扫描。
“试试看有没有信号。”他说。
我本来没抱希望。这种天气,电磁波都会扭曲。
但他调到某个频段时,喇叭里突然传出声音。
清晰,平稳。
“我们是军方第七科考队,被困于北纬41°冰原站,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我们全都静了下来。
苏瑶放下碗,凑近听。那声音不像求救,也不像陷阱。语调专业,背景安静,只有轻微电流声。
“是真的。”她说。
苏晨盯着波形图:“信号强度稳定,不是录音循环。他们在实时发射。”
我看向通讯键。
按下去就能回应。但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带不带武器,是不是真的需要帮助。
更重要的是,一旦暴露位置,就可能引来更多麻烦。
“别急。”我说。
苏瑶戴上耳机,把音量调低。她反复听那段话,连每个停顿都记下来。
“他们说‘冰原站’。”她抬头,“这个名称我没听过。”
“可能是新建的。”苏晨说,“或者代号。”
我盯着屏幕。波形一直跳动,说明信号持续。
这不是假的。
也不是偶然。
他们知道怎么在这种环境下保持通讯,说明有技术,有资源,甚至可能有基地。
“为什么不自己突围?”我问。
“出不去。”苏晨说,“这种温度,任何车辆都动不了。他们要是有直升机,早就飞走了。”
苏瑶轻轻说:“也许他们只剩最后一点能源,只能发信号。”
房间里安静下来。
汤碗还在桌上,表面结了一层薄膜。
我站起来,走到地图前。北纬41°在北方三百多公里,穿过两座废弃城市和一片冻湖。路上全是积雪,看不到路基。
去不了。
至少现在去不了。
但我们可以听。
“保持监听。”我说,“不要回复,也不要切断。”
苏晨点头,调整了接收模式。他设了个警报,一旦信号中断或变频,就会提示。
我们三人没散。
我坐在主控台前,手指悬在通讯键上方。苏瑶半蹲在我旁边,耳机贴耳,眼睛盯着频率条。苏晨双手搭在设备外壳上,身体微微前倾。
屏幕上的波形还在跳。
那句话又开始了。
“我们是军方第七科考队,被困于北纬41°冰原站,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