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蹲下身,用锄头在田埂边挖了个小坑,坑挖得很深,能埋下铁牌和玉佩碎片。他把铁牌和碎片放进去,上面盖了层灵稻壳——是张婆婆炒的那种,“这些年我没跟你说,不是想瞒着你,是怕你怕……怕你知道爹娘是怎么没的,就不敢守灵田了。你娘当年说,灵田是凡域的根,玉佩是道源的信物,只要灵田在,道源就在,邪物就进不来。她还说,要是她和你爹不在了,就让我好好护着你,别让你再走他们的路。”
林烨突然明白,为什么叔父之前总反对他用玉佩——不是不让他守护灵田,是怕他像爹娘一样,把命留在灵田上。这些年,叔父默默守护着他,守护着灵田,把所有的痛都藏在心里,只在没人的时候,对着灵田东头发呆,对着哥哥的铁牌沉默。
“叔父,我不怕。”林烨握住叔父的手,叔父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却很暖,“爹娘是英雄,我想做跟他们一样的人,守着灵田,守着青禾村,守着您。”
林大山看着儿子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像极了当年的哥哥。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磨得发亮的匕首——匕首柄是枣木的,颜色已经很深,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守”字,是哥哥当年亲手刻的,刻的时候还笑着说“以后传给烨儿,让他记住要守护青禾村”。“这把匕首给你,刀柄里藏着灵稻汁,遇到邪物时,用匕首划开手指,血混着灵稻汁,能让玉佩的力量强三倍。”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哽咽,“你爹当年就是用这把匕首,划开手指,引动玉佩的银辉,挡住了混沌鼠的最后一波攻击,给我争取了带种子和你逃走的时间。”
林烨接过匕首,枣木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爹的手轻轻覆在他手上。他把匕首别在腰间,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和张婆婆给的碎片,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不再沉重,反而像有了力量——那是爹娘的力量,是张婆婆的力量,是叔父的力量,是所有守护过灵田的人的力量。
“山坳的混沌气还没散,说不定还会有邪物来。”林大山扛着锄头,往灵田北头走,“咱把田埂挖深两尺,填上灵稻壳和灵米粉,再在灵田四周洒上灵米汤,形成道灵气屏障,这样邪物就算闯进来,也近不了灵稻的身。”
林烨点点头,跟着叔父往北头走。远远地,就看见村民们都来了:王屠户光着膀子,扛着铁锹挖田埂,铁锹刃上的灵稻汁闪着光,他的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是昨天跟混沌鼠搏斗时伤的,却依旧干劲十足;赵婶和几个妇人蹲在地上,往田埂缝里塞灵稻壳,动作麻利,赵婶的手里还拿着个布偶,是给张婆婆缝的那种,说要挂在灵田边,保佑灵田平安;阿牛拿着铜锣,在灵田边巡逻,时不时敲两下,声音清脆,像在给大家鼓劲;村长拄着守源杖,在检查灵田的银辉,杖头的兽头泛着淡金光,看到林大山和林烨,还挥了挥手。
“大山哥,烨儿!快来搭把手!”王屠户喊着,挥了挥铁锹,“这田埂得挖得深点,不然挡不住那些邪物!上次就是田埂太浅,让混沌鼠钻了空子!”
林大山应了一声,拿起锄头挖起来。锄头落下的每一下都很稳,泥土簌簌往下掉,混着灵稻的根须。他想起哥哥当年教他挖田埂时说的话:“挖田埂要深,要实,就像守灵田,要用心,要坚持,不能松劲。深了能挡水,实了能挡邪,守灵田也是一样,心要诚,劲要足,才能守住。”
林烨学着叔父的样子,拿起锄头挖田埂。他的力气没叔父大,挖得慢,却很认真,每一下都尽量挖深、挖实。叔父在旁边看着,偶尔指点他:“锄头要往前倾,别太用力,不然伤了稻根。”“泥土要往田埂外侧堆,这样能挡邪物往上爬。”
两人配合着,田埂一点点加深、加宽。太阳渐渐升高,雾散了,阳光洒在灵田上,银辉泛着光,和村民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赵婶端来两碗灵米汤,递给林大山和林烨:“歇会儿,喝碗粥再干,别累着了。”
林大山接过粥,喝了一口,甜香裹着暖意,让他想起嫂子当年熬的粥。他看向灵田东头,那里的稻穗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是哥哥嫂子在看着他们,看着青禾村的人一起守护灵田。
风里传来守域钟的“嗡”鸣声,低沉而坚定,钟壁的纹路泛着淡光,穿过灵田的银辉,落在林大山和林烨身上,像是在呼应他们的守护。林大山抬头望向山坳的方向,灰雾还在,却比之前淡了些,像被灵田的灵气逼得退了步,不敢再往前挪。
“叔父,您看!”林烨突然喊起来,指着灵田中央的方向。林大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只见泥土里冒出无数道细弱的银线,像春天的新芽,顺着田埂往四周蔓延,和他们刚洒的灵米汤融在一起,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屏障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像当年哥哥用玉佩引动的道源阵,把整个灵田护在里面,银辉在屏障上流转,显得格外温暖。
林大山放下锄头,看着那道屏障,眼里的湿意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他在心里对着灵田东头说:哥,嫂子,你们看到了吗?烨儿长大了,他知道要守护灵田,守护青禾村了。灵田还在,青禾村还在,我们守住了林家的根,守住了你们用命护着的土地。
夕阳西下时,田埂终于加固好了。灵田四周的屏障泛着金光,把山坳的灰雾挡在外面,守域钟的鸣声又响了一声,像是在庆祝。村民们都累了,坐在田埂上休息,赵婶拿出准备好的灵米糕,分给大家,甜香裹着灵稻的清味,弥漫在灵田上。
林大山和林烨坐在田埂上,手里拿着灵米糕。林烨咬了一口,笑着说:“叔父,这糕和我娘做的一样好吃。”他小时候听叔父说过,娘做的灵米糕是青禾村最好吃的,如今终于尝到了相似的味道。
林大山笑了笑,也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像二十年前那个早晨,嫂子把刚做好的糕递到他手里,笑着说“大山,你也吃,别光顾着逗烨儿”。风里传来灵稻的清香,混着炒稻壳的焦香,阳光落在父子俩身上,暖融融的,像时光绕了个圈,又回到了那个安稳的早晨。
夜色渐浓,村民们都回了家,林大山和林烨也收拾好农具,往家走。林大山走在前面,扛着锄头,脚步稳而坚定;林烨跟在后面,手里握着那把刻着“守”字的匕首,胸口的玉佩温温的,像有爹娘和叔父的手,轻轻护着他。
灵田的屏障在夜色里闪着光,守域钟的纹路也泛着淡光,像两颗紧紧相依的星,守护着青禾村的夜。林大山回头看了一眼灵田,看了一眼灵田东头,心里很踏实——他知道,只要有烨儿在,有村民们在,有灵田在,青禾村就永远不会倒下,林家的守护,也会一代一代传下去。
林烨看着叔父的背影,突然觉得,叔父的过往不是沉重的回忆,而是照亮前路的光。他会带着这份光,带着爹娘的念想,带着全村人的信任,守护好灵田,守护好青禾村,做一个像叔父、像爹娘一样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