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时见他说得真诚,又见那老者确有不凡气度,想到夫人近日虽稍好,但终究未能痊愈,一时心动,便入内禀报。
杨雪霁正被午后的一阵心悸烦恶所扰,听闻有神医前来,又见是苏墨一番好意,心中也有些意动。
她虽知夫君不喜她与苏墨过多接触,但病急乱投医,加之对苏墨并无防备,便犹豫着点了点头:“请……请苏公子和先生稍坐,容我更衣。”
然而,她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厉喝:“不必了!”
宇文成都如同疾风般踏入室内,脸色铁青,眼中翻滚着骇人的风暴。
他显然是刚刚回府,连戎装都未换下,便听到了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他目光如利剑,先狠狠剜了垂首立在旁边的樱时一眼,吓得樱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随即,他冰冷的视线扫过苏墨和那位所谓的“神医”,最终落在榻上惊得脸色发白的杨雪霁身上。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被背叛的痛楚——
“杨雪霁!我将军府是无人了吗?需要外人来为你延医问药?太医署的院正、北境退下来的老军医,都抵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乡野郎中?还是说……你更信得过旁人的‘关怀备至’?!”
他这话,字字如刀,不仅斥责了她,更将苏墨的“好意”踩在了脚下,暗示其别有用心。
苏墨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连忙躬身解释:“将军息怒!苏某绝无他意,只是忧心夫人玉体……”
“忧心?”宇文成都猛地打断他,冷笑一声,周身杀气凛然。
“苏公子以何身份忧心我宇文成都的夫人?我的夫人,自有我来忧心!不劳外人费心!带着你的人,立刻给我出去!若再敢踏足将军府半步,休怪本将军不念情分!”
他这话说得极其重,毫不留情面。
苏墨被他那骇人的气势所慑,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连忙带着那战战兢兢的老者,狼狈不堪地退了出去。
室内瞬间死寂。
杨雪霁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和那番伤人的话语震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腹中一阵绞痛,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既是吓的,也是委屈的。
“你……你何必如此……苏大哥他只是……只是一片好意……”
“好意?”宇文成都猛地转身,死死盯着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和暴怒。
“你到现在还觉得那是‘好意’?你可知那所谓的‘神医’底细如何?用药是否凶险?若是出了差错,谁能担待?”
“你怀着我的孩儿,竟敢让不明底细的人近身诊脉?杨雪霁,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就这般轻信外人,却从不信我为你安排的一切吗?!”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门外,声音嘶哑:“还是说,在你心里,任何一个外人的‘关怀’,都比我这个丈夫更值得信任?!比我为你做的所有事都更让你心安?!”
他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杨雪霁耳边。
她被他眼中那深切的痛苦和愤怒灼伤了,心中猛地一悸!
她从未想过这些……她只是……只是病急乱投医……
“我……我没有……”她徒劳地辩解,声音哽咽,“我只是……只是难受……”
“你难受?”宇文成都上前一步,逼近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而绝望,“你可知我每日为你担惊受怕,寻遍名医,斟酌每一味药,生怕你和孩子有丝毫闪失!”